27.酥油茶【三合一】_丞相家的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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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酥油茶【三合一】

  秦季珣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像爆竹点燃后的一片轰鸣声。

  他看了眼叶念凝慌张失措的神色,那轰鸣声便更甚。

  祁珏泽冷冷的瞧过来,为何秦季珣总是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然而秦季珣的拳头直接挥了过来。

  不给祁珏泽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出于本能的躲闪,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叶念凝后退一步,离开混乱的中心。

  在一棵树下拍着小胸脯站着看他们厮打。

  幸好。

  幸好秦季珣来了。

  不然祁珏泽真要扒了她衣服检查的话,岂不是就被发现了?

  暗自庆幸的叶念凝,突然闻到了糖栗子的香甜味道。

  太子拿着油纸包着的糖栗子走到了她身边。

  一边吃得嘎嘣响,一边努努嘴困惑的指着缠斗的秦季珣和祁珏泽二人问道。

  “叶弟,不就脱一下你衣服吗?阿珣怎的生气成那样?”

  太子从没见过秦季珣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素来是宠辱不惊的翩翩公子模样。

  打架斗殴?

  怎么能与秦季珣这三个字挂钩。

  叶念凝气不打一出来,抢了太子的糖栗子就往嘴里塞。

  “太子殿下,若是有人想扒你衣服,你气不气?”

  “……”太子想了想,定会很气的。

  但是他不会让阿珣揍那人。

  因为阿珣一介书生,从未学过拳脚功夫,怎能打得过人家?

  幸好这人是祁珏泽,也不会拳脚功夫。

  两人打起来,也是半斤八两,不会伤到阿珣。

  叶念凝和太子看累了,坐在树下,就着糖栗子,看戏似的。

  秦季珣和祁珏泽缠斗一番,停下来后。

  却除了气息有些紊乱,衣裳略显凌乱之外再无其他。

  明明叶念凝瞧着他俩是你一拳我一脚在打架。

  却连伤口,也未见一处。

  祁珏泽抹了抹嘴角,冷笑一声:“秦季珣,你倒是藏得够深!”

  说完,他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彼此彼此。”秦季珣疏朗的声音,飘离淡漠。

  太子云里雾里的看着他们打着什么哑语,一脸懵懂。

  叶念凝亦然,敲了敲太子的手背:“他俩什么意思?”

  太子耸肩,掏了掏油纸袋:“最后一颗糖栗子了,你吃还是我吃?”

  两人注意力复被最后一颗糖栗子吸引。

  对于秦季珣和祁珏泽的针锋相对,又失了兴趣。

  再抬起头来时,祁珏泽已经消失不见。

  唯有秦季珣长身玉立在对面的树下,一身凌乱的衣裳早已整理熨帖。

  完全看不出秦季珣刚打过架的痕迹,他只是黑眸沉沉的看着他俩,神色不明。

  太子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沾着的泥土。

  “阿珣,以后镇国大将军教我练骑射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去吧。也得学学拳脚功夫,不然我担心你打架被人欺负!”

  文能安/邦定国,武能驰骋疆场。

  这是当今圣上对太子的要求。

  太子对治国之法,文韬武略都没什么兴趣,却独独喜欢骑射这一项。

  骑射功夫威风凛凛,拳脚功夫打架痛快。

  都比读书有意思。

  他一直就想让秦季珣跟着他去学习骑射,就连皇上也劝过。

  可秦季珣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可今日看了秦季珣和祁珏泽打架,太子再也坐不住了。

  他说什么以后也要拉着秦季珣和他去学习拳脚功夫,苦练骑射才是。

  起码打个架不能丢脸啊!

  “我……我也想去!”叶念凝在一旁默默抬起了小手。

  “你不能去。”

  太子和秦季珣异口同声的说道。

  “为何?”叶念凝扁扁嘴,懵懂的看着态度高度一致的二人。

  太子思索了会该如何说才不会伤叶弟的心。

  最后忐忑的说出:“叶弟,你爱哭,若是练习的时候哭了,齐将军会直接揍你的!”

  秦季珣在一旁幽幽补充道:“练武场都是男子,叶弟这幅模样,容易引来断袖。”

  “断袖?”叶念凝和太子睁着眼睛好奇的看向秦季珣。

  这是什么新词?

  从未在书上见到过。

  “就是喜欢男子的男子。”秦季珣略微沉吟。

  “比如祁珏泽。”

  !!!

  叶念凝和太子一时被这样的新鲜事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俱是瞪圆了眼睛张大嘴的看着秦季珣。

  秦季珣很是满意他俩的反应。

  嘴角微翘,光影从树叶的斑驳处落下,在他的黑眸中缱绻成辉。

  太子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啧啧称奇道。

  “祁珏泽这人性子本就那么怪,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断袖!要是父皇知道,只怕……”

  叶念凝听到太子这么一说,反倒急了。

  她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太子和秦季珣对祁珏泽的看法,怎的现在越来越偏了?

  她有些着急的解释道:“不是!祁珏泽刚刚是想……”

  是想检查她是不是女子?

  这话不能说。

  会反倒引起太子和秦季珣的怀疑。

  “怎的?他想扒你衣服难道不是断袖?那他想干嘛?”

  太子满是不齿的嫌弃。

  “是!他就是断袖!”

  叶念凝捂着领口,斩钉截铁的说道。

  祁珏泽,对不起。

  见她这样说,秦季珣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

  太子的不齿与嫌弃,也更深了。

  仔细瞧瞧叶弟。

  肌肤微丰,唇红齿白,星眸点点。

  倒真像是容易害人产生断袖之癖的。

  太子后怕的拍了拍自己。

  幸好他不是断袖。

  祁珏泽可真够丢人的。

  “叶弟,你以后可得躲着祁珏泽点,免得他又想扒你衣服,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这小身板,定打不过他。”

  太子忧虑重重的看着叶念凝,为她往后的日子担忧。

  叶念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把自己的领口拧得更紧了。

  她是得躲着祁珏泽才是。

  免得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太子想了想,又叮嘱道:“记得让小叶子也远离他才是。”

  叶念凝无奈:“是是是。”

  这是太子最常叮嘱她的事情。

  耳朵都已听得起茧子了。

  幸好太子和秦季珣都只是以为,祁珏泽和叶念凝关系好,但和叶念淼没有关系。

  但太子又补充了一句,差点让叶念凝滑了一跤。

  “我看祁珏泽和小叶子接触,都是因为小叶子长得像你。他肖想你但又和你玩不到一处,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把小叶子当成了你的替身!”

  好复杂的说法,叶念凝听得头晕。

  肖想替身什么的,实在难以理解。

  秦季珣在一旁听得眉心直突,只想捂了太子的嘴。

  太子素来调皮,这些年来偷偷听宫妃们的墙角听了不少。

  什么情啊爱的,倒是启蒙得比叶念凝不知早了多少。

  他虽不懂这些,但依样画葫芦说起来却也十分的连贯自如。

  秦季珣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后得阻止太子的这项特殊嗜好才是。

  恰逢这时,沈卿卿过来了。

  她穿着粗布裁的短衫,虽简单却不失明丽。

  提着个小竹篮,双目冷冷的看着秦季珣:“东西我送来了。”

  沈卿卿原是去了国子监的后园,叶家的院子里。

  秦季珣预订了两罐鸡蛋奶冻,让她送过来。

  既是翻了十倍的银钱,又岂有放着生意不做的道理。

  更何况,她需要认识秦季珣。

  叶氏兄妹不在,周氏给沈卿卿指了路,让她来林子里寻他们。

  她一来,便瞧见了这三人。

  秦季珣最为打眼。

  “鸡蛋奶冻!”叶念凝激动的惊呼。

  “是是是你说的那个特别特别好吃的鸡蛋奶冻吗?!”太子跟着激动起来。

  上回沈卿卿已经来送过两罐。

  实在是太好吃,叶念凝忍不住吃光了。

  没给太子留一口。

  为此,太子知道后,还生了叶念凝一个时辰的闷气。

  最后,秦季珣无奈吩咐了小山去预订了两罐鸡蛋奶冻,太子才消了气。

  如今,太子和叶念凝都期待的搓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竹篮子里的鸡蛋奶冻。

  用土罐子装着,色泽金黄,空气中弥漫着鸡蛋和羊奶交融的香气。

  太子抢先拿了一罐,叶念凝自然不甘落后。

  两只小馋鬼吃得不亦乐乎,忘了所处何地。

  太子从未吃过这等稀罕的食物。

  宫里头和外边儿都没有,就这铺子独一份的。

  软腻滑嫩的口感,浓郁的奶香,还有鸡蛋醇厚的味道。

  太子真想把做这鸡蛋奶冻的人弄回宫里御膳房。

  天天做给他吃。

  可惜的是,沈卿卿放下东西便已经走了。

  太子并未问到,这是何人做出的美味。

  到了次日,太子和叶念凝都还心心念念记得昨日的美味佳肴。

  又软又滑,入口便化,舌尖的香气却久久不散。

  他们对视一眼,都见到了对方眼中的馋意。

  正巧这时,听到张晋安在显摆。

  拿着个土色罐子眉飞色舞:“你们可知,这是沈记铺子推出的新吃食,一日才十份,要卖二两银子呢!”

  “沈记铺子?就是那个卖鸡蛋奶冻的?”

  “可不是嘛……我可是派小厮卯时就去守着才勉强得了这一罐呢。”

  叶念凝听见了太子咽口水的声音。

  她与太子对视一眼,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放堂后便去东大街。

  太子回宫正好路过东大街。

  看护他的侍卫便也没那么严苛讲究。

  在路上捎带买点小零嘴还是可以的。

  至于叶念凝,那就更可以了。

  爹娘平时对她都是宠着的,虽说明面上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可她只要略一撒娇,就什么都许了。

  连重话也不舍得说她一句。

  秦季珣只好护着这两只小馋虫去了东大街。

  最近乾京城内不太平,他得守着他俩才安心。

  马车一路行过乾京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叶念凝依旧喜欢撩开帘子,四处瞧着。

  太子却不齿的看着她:“叶弟,这东大街走过无数回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那里有新出了个摊儿,在卖花生酥呢!”

  “闻起来好香噢!”

  叶念凝吸了一鼻子香气,才放下帘子来,端端正正坐在车内。

  太子心善,吩咐过马车要礼让街上的路人。

  所以马车便时不时停下来。

  叶念凝的胳膊也就随着颠簸,时不时蹭到秦季珣的胳膊上。

  秦季珣忍了片刻,最后忍不住,往另一侧躲了躲。

  与叶念凝之间空条缝隙出来。

  保持距离。

  叶念凝扁扁嘴。

  以为秦季珣是嫌她刚刚馋花生酥的样子太丢人。

  嫌弃她所以要坐得离她远些。

  下了马车。

  叶念凝也刻意站得离秦季珣远了些。

  以此来表示对他的嫌弃。

  秦季珣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

  黑眸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叶念凝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这么明晃晃的嫌弃她?

  太子并没有观察到叶念凝和秦季珣之间的暗流汹涌。

  他一下马车,便发现沈记铺子里,只剩下一排空荡荡的竹篮子了。

  小土罐子全卖光了。

  不过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

  太子不死心的问道:“所有的都卖光了?”

  叶念凝跟着问道:“能不能另外给我们做,我们有钱!”

  沈卿卿听到太子和叶念凝的声音,便打了帘子出来。

  她的娘亲见到她,竟露出有些恭顺的笑容。

  “卿卿,你看这……”

  “娘,我和他们说,您先去后头忙吧。”

  “诶,好。”沈大娘颇有些肉疼的看着太子和叶念凝二位小金主。

  看他们锦衣华服便知是富贵人家,那一个小小的罐子就能卖二两银子。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沈卿卿不愿意每日多做些。

  “卿卿,我听说你这出了新的土罐子,和以往的鸡蛋奶冻不同,是什么呀?”叶念凝馋着嘴问道。

  沈卿卿一脸淡然,徐徐回答道:“是一种茶,唤作奶茶。”

  叶念凝仔细一听,才知道。

  原来这奶茶,喝起来既有奶味又有茶香,听起来很是好吃。

  没料到太子却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不就是酥油茶吗?”

  西域异族众多,但每年都会来朝中进贡。

  他曾喝过其中一种酥油茶,是当地人的宝贝。

  就和沈卿卿描述得差不多。

  用粗茶叶煎了浓汁,木勺扬之。

  直到现了红色,再加些酥油和碾碎的芝麻进去。

  滤了茶叶渣,再放些盐进去。

  御膳房的厨子早已得了这方子。

  他想何时吃便何时吃。

  才不像沈记铺子这样稀罕。

  沈卿卿冷冷的瞥了太子一眼。

  “那你回去喝你的酥油茶吧。”

  “……”太子双目圆睁。

  居然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这个沈卿卿,知道他是谁吗!

  叶念凝见太子脸色不对,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

  “太……太兄,卿卿家的味道,定和酥油茶味道不一样,你先别急。”

  “哼!”太子神色微动,“不一样又如何!反正我今日又吃不到了!”

  “是诶……”叶念凝也有些惆怅。

  “啧啧啧,想吃奶茶?我那边也有,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叶念凝回头看去,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

  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褂子,干净利落。

  太子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面色不善的问道:“你是谁?”

  那妇人却没理他,只是对着沈卿卿问道:“小姑娘,想吃奶茶?去我家铺子罢?”

  沈卿卿向来是待在帘子后面的,只有叶念凝来的两次才露过脸。

  所以这妇人只当她和叶念凝两人是一块来买奶茶的。

  太子再一次被人无视,脸黑得想掀桌了。

  像他堂堂金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竟然不被人放在眼里。

  还是三番两次。

  太子捏紧了小拳头。

  沈卿卿天真无邪的歪着头想了半晌,最后犹犹豫豫的轻声说道:“好……好呀。”

  妇人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但一闪而逝。

  “那好,你跟我走吧。”

  “我也想去!”叶念凝见沈卿卿跟着,她也自告奋勇的扯住了妇人的褂子下摆。

  妇人本是打算直接拒绝她的。

  可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蹙了起来。

  打量了叶念凝片刻。

  妇人眉头舒展,笑得乐开了花:“好呀,你便跟着一起去吧!”

  这下太子也站不住了。

  “我也要去!”

  妇人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减:“这位小公子,您可不能去。”

  太子仰头:“为何?”

  他可是堂堂太子,哪里有太子不能去这些庶民却能去的道理?

  当然,小叶子除外。

  小叶子即便是庶民,也是金贵程度和他相当的庶民。

  太子气极,却听见沈卿卿抬起葱茏玉指,指着一排竹篮子,对他吩咐道。

  “你就留在这里。看着这些。”

  这颐指气使的口吻。

  太子殿下的尊严仿佛被扔在地上践踏。

  居然敢这样指使他!

  沈卿卿!

  叶念凝挽着沈卿卿的衣袖,和那妇人一道,消失在太子的视野里。

  当秦季珣提着两盒花生酥回来的时候。

  就是看见太子鼓着腮帮子,气得脸微红的杵在那里。

  对着一排竹篮子碎碎念着什么。

  秦季珣脸色一沉,把花生酥往竹篮子里一放。

  “她人呢?”

  太子指了指东大街上清一色的青石板路:“吃奶茶去了。”

  还不忘抱怨道:“我也想去,竟然不让我去!让我在这里看着这些空篮子!那个沈卿卿……!”

  秦季珣脸色越来越沉。

  让太子把经过来由完整说了一遍。

  已经脸沉如水了。

  近日乾京城内不太平。

  好多户人家都去衙门报了案,说是自家小女失了踪迹,需要衙门帮忙寻人。

  已经有二三十户了。

  失踪的都是些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年纪尚浅,难辨是非。

  一时被漂亮衣裳首饰或是吃食迷了心眼,糊涂跟人走了,倒也正常。

  但是搅得最近乾京城内人心惶惶。

  尤其是各家有小女儿的,都紧张兮兮不可终日。

  因受害者都是寻常百姓,又是在天子脚下犯事。

  官府自然查得很紧。

  甚至悬赏了十两黄金。

  只是秦季珣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片刻。

  这等事情就落到了叶念凝头上。

  太子也知道衙门最近在办这事。

  可他却想不明白:“阿珣,我本以为那妇人是拐骗沈卿卿的,可她竟然让叶弟跟着去了,我想着叶弟可不是小姑娘啊!便没了疑心。没想到那坏人竟如此奸诈,以此来卸了我的戒心!”

  太子恨得咬牙切齿,直怪自己糊涂。

  “……”秦季珣没理他,连忙唤了小山过来,让他去传话。

  这头叶念凝跟着沈卿卿走了片刻,便觉得不对劲了。

  吃个奶茶怎的还要走这么远?

  此处已经出了东大街,明显往城郊行去。

  路上所见景致,渐渐荒凉。

  她慌乱的四下看了眼。

  远处还有行人三三两两。

  正准备扬声大喊,却被沈卿卿止了声。

  沈卿卿伏在叶念凝耳边,小声说道:“跟我走,不要说话。”

  “为什么?”叶念凝疑惑地看着她。

  沈卿卿虽比她只大一两岁,却有种让她心安的气质。

  总觉得她做什么都有理由似的。

  带着一股子笃定。

  “别多问。回去之后,我送你十罐奶茶。”

  叶念凝心动不已。

  虽越发奇怪,但为了奶茶,她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只自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前面妇人的举动。

  叶念凝知晓,沈卿卿不会害她。

  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鸡蛋奶冻的人,绝对是个好人。

  跟着妇人再走远了些,便出了城门。

  守城的卫兵随意盘查了一番。

  见她们一行三人都神情自若,便没有多疑,直接放行了。

  出了城门,渐渐上了小路。

  除了路边的野花野草,见不到半个人影。

  妇人一路的笑容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浑身都放松了似的,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边的汗。

  “马上就到了,你们可别急。”

  若是两个小姑娘分头跑了,她还不知往哪边抓了。

  还得好好哄着她们到了地儿才行。

  沈卿卿安静乖巧的点点头:“放心吧,婶儿,有奶茶吃就行,我们不会跑的。”

  叶念凝不知为何,沈卿卿的性子似是完全变了。

  但她记着沈卿卿许诺的奶茶,便跟着点了头。

  这妇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

  愚蠢的两个小姑娘。

  心下也放宽了些,没有仔细盯着她俩。

  只是加快了脚程。

  为求早日回了歇脚的地儿,免得夜长梦多。

  幸好出了城门的路程不远。

  不然叶念凝是实在走不动了。

  她平日出入都有马车,去国子监更是走路片刻即到。

  哪里走过郊外的小路。

  零碎的小石子。

  上下颠簸的黄土地。

  实在是难走得很。

  跟着妇人到了她所说的地方,是一处破落的农宅。

  院落稀稀落落还生着杂草,不过东西两头几间屋子,屋顶搭着零碎的稻草。

  一看便很不上心。

  妇人带着她俩绕到东屋后头。

  这里竟还挖了一个地窖。

  她此刻还未撕破脸皮,言笑晏晏的指着地窖说道。

  “下去吧,里面有奶茶吃。”

  叶念凝本想说,你哄三岁小孩呢?

  这鬼地方怎会有那等美味?

  可沈卿卿却毫不犹豫的直接就下去了。

  叶念凝也不好多言,赶紧跟在沈卿卿后头,往黑黢黢的地窖里钻。

  如今,叶念凝已是内心打鼓似的捶。

  想哭,又不敢哭。

  但又总觉得跟着沈卿卿,安全感十足。

  沈卿卿和秦季珣一样,是她知道无论如何,都能把事情办妥当的人。

  那妇人见这俩小姑娘乖巧的下去,竟没有多说一句话。

  也不似之前那些小姑娘那样哭爹喊娘,吵吵闹闹。

  竟觉得这次实在是顺利的有些出奇。

  若真是这两个小姑娘脑子不太灵光,那她倒开始担心能卖多少银钱了。

  好不容易寻着这两个美人胚子。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叶念凝两人下去后,东屋里才出来一个人。

  身形精瘦,面容有些发黄。

  他不解地挠着头:“祝婶儿,你怎么带了个小公子模样的回来?那穿着打扮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别因为这出什么岔子了!”

  被称为祝婶儿的妇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的脑门。

  “让你平时多学着点!你这眼力啊,还得使劲练!那明显就是个小姑娘,肯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披了身衣服出来玩而已,一眼就能瞧出来。”

  祝婶儿颇有些自得,就她这毒辣的眼力劲儿,不知道选过多少头牌出来。

  男子神色依旧很慌张:“她既是富贵人家,恐怕我们会……”

  “你怕什么?”祝婶儿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们明日便乘船下清州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哪管得了这么多?”

  “是是是。”男子连忙点头称是。

  想想这一船货能卖多少银子,便什么都不怕了。

  “快去看看老二的船准备妥当没有。这么多货运上船,可不是件小事儿。现在官府都盯上了,得小心着点儿!”

  “好,我现在就去老二那里看看。”

  祝婶儿总算能歇口气。

  就坐在地窖口旁边,寻了把竹椅子,随意一坐。

  开始盘算起这富贵人家的小姐能卖多少银钱。

  这身份气质一看,便知不同。

  定能卖个好价钱。

  地窖下的叶念凝,却不好受。

  如今还是四月,本就属于乍暖还寒的时候。

  这地窖更是阴冷,一下来,就觉得骨子刺痛,皮肤凝涩。

  沈卿卿似是注意到她的不适。

  把手拢过来,扣了扣她的手背。

  “别怕,跟我走。”

  叶念凝直接反手扣住了沈卿卿的手心。

  和沈卿卿牵了手,叶念凝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些。

  “卿卿,这是哪里?”

  叶念凝顺着地窖的楼梯往下走。

  已经黑得看不见。

  她生怕踩错一脚,摔下去折了骨头。

  “我不知道。”沈卿卿已经恢复了平日清冷的性子。

  声音也不再卖萌装乖,没了天真活泼的气息。

  这才是叶念凝熟悉的沈卿卿。

  她悄悄松了口气:“卿卿,你刚刚为何要演成那副样子,又为何不让我呼救?还有,她们为什么要关我们呀?”

  沈卿卿镇定自若的往前走,将最近乾京城里这件人心惶惶的事情告诉了叶念凝。

  也就叶念凝这样一心扑在眼前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不知道了。

  叶念凝听完顿觉后怕。

  “可我不是小姑娘,她们为何要抓我!”叶念凝忿忿不平道。

  话刚说完,叶念凝就发现——

  沈卿卿的手探到了她的胸前。

  “……卿卿,你竟然!”叶念凝虽然绑了束带,确认沈卿卿什么都摸不到,但还是有些羞愤。

  “束带绑得很紧。”沈卿卿收回手,明显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口吻。

  叶念凝有些挫败的低头:“你是如何发现的?”

  “眼睛不瞎的都能发现。”

  “……”叶念凝觉得沈卿卿一定是在骗人。

  难不成国子监里的所有同窗,包括太子,秦季珣,祁玨泽都眼瞎不成。

  不过祁玨泽的眼瞎可能快要治好了。

  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她得赶紧想好对策才行。

  叶念凝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惊奇的看着沈卿卿:“卿卿,难不成你是捕快?”

  不然怎么如此厉害,一眼便看出她的伪装?

  “不是。”

  “那你为何要以身试险抓这群人?”

  沈卿卿微叹了口气:“为了十两黄金。”

  叶念凝若有所思:“你很缺银子吗?”

  “嗯。”沈卿卿轻声应了。

  “那你以后来我府上给我做吃的吧!我把我的银子都给你!”

  沈卿卿有些忍俊不禁的轻笑了声:“你有很多银子吗?”

  “没有……”叶念凝弱弱的说道。

  “不过以后我嫁人了,就是当家主母,可以管很多银子的!”

  娘亲说过她不小了,再过几年嫁人了,要开始学着管账了。

  “那你要把你府上的银子都给我?”沈卿卿瞧着这地窖实在太暗,确实有些毛骨悚然。

  便忍不住逗弄了叶念凝一句。

  “当然!全都给你!”叶念凝小手一挥,嘿嘿笑了一声,“你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沈卿卿无言以对,只能为某人默哀。

  “那还远着呢。”沈卿卿实在是无聊,和叶念凝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叶念凝沉思片刻:“那我陪你抓到这些人!放心,我陪着你。”

  沈卿卿侧过头,叶念凝轻盈的呼吸正好打在她的脸上。

  地窖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却轻易能看见叶念凝亮闪闪的眸子,在黑夜里似乎那么璀璨。

  沈卿卿的心底微微一动。

  很久没见过,这样纯真的小姑娘了。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来这里探点的,没想到叶念凝真以为有奶茶,非要跟着来。

  她不能打草惊蛇,就只好带着她一起。

  正好利用一番叶念凝的身份。

  本以为她是千金小姐,路上定会嫌远,娇惯得很。

  发现被拐卖后,也会哭哭啼啼,打扰她行事。

  却没想到叶念凝不哭不闹,安静听话。

  竟似乎十分的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惯是冰封的心,也似乎漏了条缝隙,有什么钻了进去。

  正在这时,突然地窖内又亮起了一丝光亮。

  似乎是地窖口打开了。

  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给我听话点!老实待着!”凶恶的男声响起。

  另一道瘦小的影子蜷成一团,瑟缩的靠在叶念凝的身边。

  沈卿卿却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是哪里?你们想干什么?呜呜呜,我要回家!”

  那男子骂骂咧咧了一句:”这是哪里?老子告诉你,你要再哭,你连这里都待不了了!和其他哭哭啼啼的一样,直接被灌了药,扔到麻布袋子里扔上船!”

  “那滋味,可没你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半夜里自己走上船来得舒服!”

  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见沈卿卿不再哭,那男子便走了。

  叶念凝心下一阵害怕:“卿卿,他们今天夜里就要带我们离开乾京了。”

  沈卿卿也没料到竟走得这样急。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拐了小姑娘是去何处,要做什么。

  叶念凝憋住了眼泪。

  她现在不能哭。

  太子这边,早就已经乱了阵脚。

  放堂便已是申时了,如今这么一闹。

  已近黄昏,天边残阳缱绻,晚霞快要散尽。

  太子每回出了事,都是要问秦季珣的意见。

  见此时秦季珣依然不紧不慢的站着,神色悠然。

  太子更是着急。

  “阿珣,叶弟都丢了你怎的跟个没事人似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太子殿下,你认为应当如何?”

  又来了!

  太子简直头痛脑胀。

  无论何事,秦季珣明明很有主意,却每次都要先问他认为应当如何。

  他哪能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可秦季珣却偏偏觉得这样能训练他遇事抉择的能力。

  每次,都要先考考他。

  太子着急的剁脚:“阿珣,你这次就不要考我了!救人要紧啊!”

  秦季珣黑眸沉沉的望着眼前的竹篮子。

  “太子殿下很着急。”

  “当然啊!叶弟要是丢了,我可怎么跟小叶子交代?怎么跟祭酒交代?父皇也定会责备我的!”太子急得脸红脖子粗,懊恼不已。

  偏偏秦季珣还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甚至还寻了条长凳坐下。

  坐姿不动如山,十分淡然。

  “太子殿下,你想想,若是叶弟丢了,还有谁更着急?”

  太子脑子里直接蹦出一个名字。

  祁玨泽。

  对啊!

  祁玨泽是个断袖。

  断袖对象还是叶弟!

  他定然很着急!

  不过太子不承认,祁玨泽会比他更着急。

  祁玨泽顶多,和他一样着急罢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太子便立马吩咐了侍卫。

  将叶念凝被拐骗这事,透风到平王府去。

  要做得隐秘,也不能让祁玨泽知道,是他放出风来的。

  秦季珣瞧着太子吩咐侍卫后。

  自己也挥手唤来了侍卫,吩咐了另一番事情。

  秦季珣向来有自己的计谋和主见。

  太子本就不很在意这些,更何况,他凡是都是为了太子好的。

  所以太子也就不关心秦季珣和侍卫说了什么。

  只催着侍卫赶紧找人去平王府上透露风声。

  就这样,侍卫承担着太子与秦季珣交付于他的重任。

  骑着一匹快马,掠过将散的市集与行人,马叫嘶鸣,一人一骑。

  往平王府的方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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