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有喜悲

　　见社伦已逃脱，拓跋云心中遗憾，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强求不得，随即对传令兵道：“传令，投降者免死！”很快，“投降免死！”的呼声响彻战场，剩余的两千多西域军闻之再也没有打下去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这些纵横西域、中原的无敌铁骑，第一次低下了他们的高傲头颅，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看着曾经的强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无论是龙骧军还是沃野守军，均是热泪盈眶、欢喜不已，于仲文也与拓跋云相逢，“于将军，我们打败西域军了！”“是啊，我们赢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主将，不顾彼此身上血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西域军，这块压在他们心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一队队俘虏被魏军押走，魏军开始打扫战场，就在此时，突然出现的擎旗骑兵也到拓跋云于于仲文面前报道，“末将李江见过将军！”“我倒是哪支雀儿来报喜，原来是你小子！”李江是谢弃尘的亲兵，拓跋云自是认得他，过去给他一拳算是回礼。寒暄几句，拓跋云奇道：“李江，多伦真的死了吗？”虽然有头盔帅旗为证，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兵威平城、以一人之力撑起盛乐的西域军统帅就这么死了。李江道：“多伦没有死，只带了三名侍卫逃了出去，不过我们全歼西域军却是真的，铎苏风、那曲、敖登这些西域军将领都死了。”虽然多伦未死让他们多少有点失望，但能够在逆境之中翻盘夺回盛乐把西域军全歼也是足够让人欣喜之事，忙道：“李江，快跟我说说那晚之后的战事，谢将军是如何扭转战局的。”李江将丝绸破城、小盆山设伏之事一一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花木兰，只是说是探子侥幸混入，多伦大意走城东，然后趁夜色逃脱。拓跋云对此也没有怀疑，而是对谢弃尘充满了钦佩，易位而处，他绝没有能力扭转盛乐战局。听到最后西域军血战到底无一人投降，拓跋云震惊不已，这才意识到对手的可怕。看着眼前一队队走过的俘虏，心中充满庆幸，今日若非李江及时赶到，恐怕不会有如此大的战果。于仲文也震撼于西域军无一人投降，但他对盛乐之战的过程更感兴趣，对李江道：“李将军，今晚我在沃野摆酒庆功，你要给我们好好讲讲盛乐之战！”三人说完向沃野而去。黄昏十分，魏军打扫战场完毕，战果也清点出来，此战斩杀西域军四千二百六十三人，俘虏两千二百四十六人，尧里瓦斯军团已被彻底击溃；沃野军阵亡七千零八十四人，受伤八千二百二十三人；龙骧军阵亡四百零二人，受伤三百八十四人，从战果及双方战损来看，着实算得上一场大捷，而且魏军与西域军交战三年，这是第一次发生大规模溃败投降的战役，确实值得庆贺，拓跋云将请功的折子写好后随即八百里加急送往平城。傍晚，沃野成了欢乐的海洋，魏国军民宰牛杀羊庆祝大捷，在将军府内，李江正兴致勃勃的给众将讲述盛乐之战的始末，拓跋云作为补充，惨烈的战况听的众人唏嘘不已，尤其是沃野守军，他们只道今日之战的惨烈艰难前所未有，然而听完之后才知道，比起那血色之夜，仍是小巫见大巫了。讲完之后，拓跋云起身道：“幸赖圣上英明，将士用命，我军才能取得如此战果，这一杯酒，我们敬皇上与三军将士，干！”说完一饮而尽，众将也随之一口喝干。拓跋云又道：“这一杯酒，敬盛乐与沃野阵亡的将士，我们用辉煌的战绩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这一刻，我们可以自豪的说，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我们重创了西域军，取得了大胜！”说完众人一起将这杯酒洒于地上。又倒了一杯，拓跋云道：“这一杯酒，预祝我们日后能取得更大战果，五原、盛乐、沃野三次大战下来，西域军八个军团被我们全歼了五个，打垮了两个，西域军再无力干涉中原战场，日后的战局，必会发生质的变化。”众人随即又是一饮而尽，在座的都是老兵，西域军是平生大敌，但柔然王庭之兵不是，而且经过西域军的磨砺，再去面对那些盔甲都不齐整的牧民，他们还有什么害怕的呢。胜利与失败的区别，不止是牺牲多少，还有就是胜者士气高昂，越战越强；而败者，士气低落，越大越弱。就在沃野城内魏军饮酒庆功之际，在百余里外的旷野上，西域军余部两千多人围着火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各个满脸灰尘，无精打采，盛乐与沃野的惨败，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士气，尤其是多伦阵亡的消息，更是让他们提不起丝毫精神，若非盔甲战马没有变化，此刻谁也不会相信这支残兵败将就是半个多月前那支侮辱戟达、纵横河套的西域铁骑。在中间一堆火边上，社伦、尧里瓦斯及六名千夫长围在一起，一万多人霸气东征，如今只落得三千残兵回返，这一仗，败得太惨了。但是此刻，他们更关心的是，盛乐四万主力及多伦阵亡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尽管不愿相信，但那些铠甲军旗如坐山般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不得有丝毫怀疑。可这若是真的，他们的命运又会是如何？见众人都不开口，尧里瓦斯道：“都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社伦道：“你们回西域吧，暂时不要公开盛乐兵败的消息，等候王庭的正式通知，我始终不相信，殿下已经阵亡。”尧里瓦斯奇道：“那都督你呢？”社伦道：“我去王庭请罪，顺便去见殿下，搞清楚盛乐之败的原因。”听闻社伦要去王庭，尧里瓦斯急道：“都督，不可呀，你先是擅自出兵，又违抗禁令袭击五凤谷，现在又兵败沃野，去了王庭，大汗不会饶过你的！”社伦道：“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败军覆师，死有余辜，只是，我若是不弄清盛乐之败的原因，我死不瞑目！”说到最后，社伦脸上满是痛色，他一向骄傲自负，自从军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可这一次什么都让他赶上了，第一次溃败、第一次大规模投降。可是，他又败得极不甘心，他算无遗策，虽然遭到了沃野守军的顽强抵抗可还是成功的突围了，若非那些突然出现的军旗盔甲影响了军心士气，又怎会惨败如斯！第二日，社伦与尧里瓦斯道别，率自己剩余的百余名亲卫北上进入草原然后直奔王庭而去，尧里瓦斯则率残部继续西进，从牢兰进入西域，然后回返高昌，至此，社伦奔袭河套之役结束，西域军各部死的死。残的残，再无东进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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