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节 你是不是真的要逼疯我？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能够叫一个人变成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样子，但是在某个时间点又会完完全全地显示出她从前的那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直到妹妹好像又重新入睡，许清嘉才将她放在儿童床中，走到哥哥身边去看了一下哥哥。
期间莫归暝一直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越发温柔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在客厅里面响个不停，他看了许清嘉一眼，许清嘉也回头看着他，眉头皱起，眼里满是对他的不耐烦。
莫归暝知道她肯定是在控诉他的手机吵到了哥哥和妹妹，现在他在家里面的地位有时候就还比不过一阵手机铃声。
莫归暝没说什么，转身去接电话，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那几个同样的数字，眉头皱了一下，「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唐初露听到那头的人好不容易接电话，顿时吐出一口气，「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柳茹笙会和邵郎在一起，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为什么这些年你都不告诉我？」
莫归暝听到那头的问话，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语气清冷，「不是你自己说的，关于陆寒时的一切都不要告诉你？」
唐初露深吸一口气，心口有些堵，「……对，所以我只是想来问问你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要知道，自己去问陆寒时。」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喂？莫归暝，喂？」唐初露对着电话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看着被挂断的界面，她直接将手机扔在桌上，有些烦躁。
她要是能够自己去问陆寒时的话，就直接去问了，还用得着去找莫归暝吗？
正当她有些心烦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唐初露下意识以为是莫归暝打过来的，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你现在愿意告诉我陆寒时这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才传来一个让唐初露有些反感又熟悉的声音，「是我。」
裴朔年在那头说，语气听不出喜怒，「露露，找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停顿下来，对她说:「我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待你了，我知道你现在的靠山是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应该是没有办法带走你的。」
还没有等唐初露开口拒绝他，他又说:「你不是想知道陆寒时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也可以告诉你……」
唐初露对于陆寒时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是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但并不是一定要从裴朔年嘴里听到这些解释，就算听不到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被他威胁。
——于是她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没有给那头任何再多说的机会。
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嘟嘟声，裴朔年先是顿了一下，随即眼角眉梢竟然一染上一层温柔，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桌面上，吐出一口气。
她也许是变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唐初露，无比的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然后做出最迅速的决定。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从来不会为自己真实的感情而感到迷茫痛苦，但是还会做出衡量与决断。
想着，裴朔年的脸色忽然又有一些阴沉，可就是这样他才无比清晰地认知到，唐初露似乎是真的不可能再和他有新的开始了。
她不爱他，她不喜欢他，她从来不会勉强她自己的感情。
……
这样的工作状态，自然也是不能够迅速地写出什么好的作品和歌曲，唐初露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将以前写出来的旋律稍微润色了一些，过了一遍之后发现比较符合这部网剧的主题，于是就定下了初稿。
给陆寒时看过之后，他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唐初露收拾东西之后就要离开，陆寒时叫住了她，「我送你。」
唐初露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是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吗？」
男人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停顿，然后又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说:「路上小心。」
唐初露没有回复他，转身就离开了公司。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的眼眸越发深沉。
……
把唐甜甜接回来一下之后，唐初露在浴室里帮她洗澡，洗着洗着就有些走神。
唐甜甜忍不住喊了她几句，「妈妈你怎么了？」
唐初露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了一下，「没什么。」
过了一会她又有些试探地问她，「甜甜，你觉得要是我们搬家的话，你想去哪个地方？」
唐甜甜听到之后立刻就有些警惕地看着她，「我们又要搬家吗？」
她看上去有些委屈，「我们不是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吗？」
从唐甜甜开始记事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但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唐初露已经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
听到她的话，唐初露立刻就有些愧疚，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
「没关系。」唐甜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见唐初露内疚的模样，反而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有自己的苦衷。」
「你还知道苦衷是什么意思？」唐初露忍不住笑她，立刻抓住了她软绵绵的小手，「你把泡沫都擦我脸上了。」
唐甜甜「咯咯」地笑出了声，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很难想象她就是前几天那个把他们班上一个四岁的小胖子按在地上打的小魔女——
如果不是老师跟她说的话，她很难想象，一直在自己面前都是乖乖女的唐甜甜，在幼儿园里竟然有个小魔女的称号，好像是他们班上的大姐大，很多高年级的小孩子都听她的话。
看着面前小姑娘扑闪扑闪的眼睛，唐初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其实能够猜得到为什么唐甜甜能够在小孩子里面混得这么开，主要还是因为她太早熟，对于那些同等天真的小孩来说，她心里面有着不愿意跟大人分享的一丝成熟。
并不是说小孩子就没有任何心机，可对于唐甜甜来说这种乖巧懂事来的太早，反而会让她失去孩童本该有的无忧无虑，过早地将太多的心思积压在心中。
唐初露叹了口气，难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真的会比别的孩子承受的更多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似乎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成长对于唐甜甜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周围几乎都是外国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华裔小姑娘，这种差距她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克服。
唐初露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问她，「甜甜，我们回北城好不好？以后都不搬家了。」
……
交了初稿之后，陆寒时倒是有好几天没有再烦她，裴朔年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冲动地过来找她，但唐初露还是留了个心眼，时时刻刻跟莫归暝保持着联系，让他注意着这两个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的动静她就立刻带着唐甜甜走。
就算是回不去北城，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只不过她私心还是更想在北城生活。
那毕竟是她的故乡，她的故土，而且唐甜甜也很明显是喜欢国内的生长环境，走在大街上看到都是和她们不一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于唐甜甜来说兴许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北城是不是还是裴朔年一手遮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先在海城住一段时间。
毕竟海城是莫归暝说了算，自从三年前蒋家突然颓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莫归暝的地位。
说起这件事情，唐初露已经好久没有跟蒋宝鸾联系了，将唐甜甜送到托儿所之后，她想了想还是给蒋宝鸾打了个电话——
「谁？」那边接起之后，是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清冷。
唐初露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看了看号码并没有打错，才有些惊讶的问那头的人，「你是谁？这是蒋宝鸾的手机吗？」
那头停顿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唐初露稍微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我。」
唐初露这才听出来这似乎是关肃。
她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会和蒋宝鸾……」
她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立刻就被人抢了过去，传来蒋宝鸾有些慌张的声音，「露露，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过来……」
这两个地方是隔着一段不小的时差的，唐初露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缓了一下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在一起了，你不是已经跟蒋和风结婚了吗？」
蒋宝鸾在那时候的语气有些尴尬，「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说完她又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都在外面待了三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唐初露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听她的语气应该是过得还不错，只要她没什么事她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蒋宝鸾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了回去。
一旁的关肃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回头看着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我们之间的事？」
蒋宝鸾揉了揉头发，有些不满地看向他，「你有没有搞错，我们现在是在偷那个情，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适合大肆宣扬吗？」
「有什么不好？」关肃忽然俯身双手撑在了她胳膊两侧，低头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一口，「你不是很喜欢这样？」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唇舌交换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酒店的大床显得格外颓废，被子乱七八糟，枕头被扔在地上，男人身上的红痕斑斑，蒋宝鸾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都有点气息不稳，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宝鸾才有些不堪重负地推开他，「别了别了，真的不行了……」
她低头看到地上那些用过的东西，一瞬间就有些脸红，「你能不能先把这些东西都清理一下，等一下保洁过来看到了怎么办？」
关肃低笑了一声，清冷的眉眼竟然露出几丝柔和，「你还会害羞？」
他轻浅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人，「一个在结婚期间都能够跟另外一个男人来酒店的人，也会害羞？」
他的话是在讽刺她的，但是蒋宝鸾却没有听到任何讽刺的意味，一时间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你收拾好就对了。」
说着她脸有些红，将头扭了过去，「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但几乎每一次都这么说。
眼看蒋宝鸾穿好衣服就要离开，关肃从他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将她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怀中，「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他叹了口气，揉着她的头发，「现在还不够吗？」
蒋宝鸾知道他在问什么，垂下了眉眼，「你再想想吧，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很好了，如果你要娶我的话，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不小的挑战，你已经放弃做医生这件事情，接管你并没有什么兴趣的公司，我不想你因为我在跟家里闹翻……」
她一直以为关肃就是一个弟弟，他跟别人订婚，他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她也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就是荷尔蒙的碰撞。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被蒋和风逼着结婚的那段时间，在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困在蒋和风为她铸造的金丝笼里面的时候，是关肃朝她伸出了手将她拉出了深渊。
关肃伸手拨开她有些汗湿的头发，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等我做主的时候，就不存在闹翻这件事。」
「但是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而且……」蒋宝鸾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我这边也不是我说了算。」
蒋宝鸾说着就低下了头，她虽然一直道德感不怎么强，但是做出这样的事情逼迫蒋和风离婚，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多么理直气壮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把关肃拉下了水，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男人……
「我有的时候就在想，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
她忍不住苦笑一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说要是图我这一张脸吧，你自己都已经长成这样了，应该不是那种为美色所动的人，每天照镜子就足够了。」
「要是图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了……」
话音刚落，却见面前的男人低笑了一声，虽是转瞬即逝的笑意，也让她看到有些恍惚。
关肃抬起手，在她的下巴上挠了一下，「你倒是会自夸。」
说着他便拿起一旁的外套随意穿上，「有些事情没必要非要纠结一个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眉眼忽然柔和下来，「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应该要怎么回答。」
他和蒋宝鸾之间拉拉扯扯那么多回，他也做过好几次幼稚的事情，全然不像他。
如果不是蒋宝鸾，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样的一面。
他习惯了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答案，习惯追求所有事物的发展和由来，他要一个逻辑，也要一个因果，但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有的东西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
他倒是想得开，蒋宝鸾没有他那么想得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道德底线变低的人竟然变成了关肃，自己倒是总是担心他会因为跟自己在一起这件事情被世人所骂，她也不知道自己操的是哪个心。
原来那个正气凛然的关肃好像不存在了一样，自从他不当医生之后，身上那股高风亮节的品质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现在恨不得将她弄死在床上的关肃。
蒋宝鸾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团乱麻，好像自从遇到了蒋和风之后就开始脱离轨道。
她没说什么，「今天还有点事情，你应该也要回去应付你老爸吧？」
关肃点头，穿好衣服之后又突然回过身来，「你什么时候去监狱看你爸？我跟你一起。」
「别，你千万别！我爸他本来心脏病就不太好，你要是再跟我一起去看的话，我怕他会被直接气死。」
关肃皱了一下眉头，「跟我在一起，难道没有跟蒋和风在一起好？」
「好是好，但是我爸也知道他已经逼着我结婚了，要是我爸知道我跟你偷那个情这种事情来逼他离婚，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为什么？」关肃似乎不能够理解，皱着眉头看向她，「只要你之后嫁给我，这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肯定不能够嫁给你啊。」
蒋宝鸾下意识脱口而出，没看到话音落下时面前的男人瞬间就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蒋宝鸾也丝毫没有意识到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一边说一边走到酒店门口去开门。
她回头看着关肃，嘴里面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我们真的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的确是不能够再这样下去。」
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似乎还压抑着怒气，「你还有自知之明。」
蒋宝鸾整个人都定在了门口，浑身僵硬，那一瞬间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到面前一张沉怒的脸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和风的脸黑的有些吓人，那目光似乎是要将她抽筋扒皮一样，带着一抹暴戾的猩红。
蒋和风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目光下滑，触及到她锁骨上那些斑驳的红痕时，眼神越发阴沉，「蒋宝鸾，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脾气？」
他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都堵在了门口，「你是不是真的要逼疯我？」
……
唐初露不知道现在的蒋宝鸾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挂了电话之后她又联系了莫归暝，说了自己想要回北城或者海城的计划。莫归暝对此没什么看法，「如果你想要待在海城的话，三年前我就可以让你留下。」
「得了吧，你那时候精力全部都在许清嘉身上，哪有时间顾得到我？」她那个时候也是考虑过要不要直接留下来，但是许清嘉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所以她才选择离开。
这一次回去的话肯定会遇到许多故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只能够先跟莫归暝商量一下。
莫归暝手里拿着打火机，站在阳台上看着幽蓝色的火焰，听唐初露那头说完之后才道:「等你做好决定，告诉我。」
他挂了电话，许清嘉刚好把妹妹哄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站在阳台上似乎在玩打火机，下意识走了过来，「你怎么还抽烟？」
好像有了孩子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把烟酒都给戒了。
许清嘉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这些东西，但回想一下，莫归暝虽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都是行大于言，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该做的一点都没有落下。
有时候许清嘉看着他这些细节，说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一想起他因为祁妙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就无法原谅他。
也是，男人都是这样，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把你捧在手心里面，什么都依着你，一旦不爱了，她也许就是下一个祁妙也说不定。
许清嘉摇了摇头，没再管他，转身就要离开。
莫归暝在一旁看着她又点头又摇头的样子，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说清楚，刚才以为我抽烟的时候心里想了些什么，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莫归暝现在对许清嘉的脑回路有些警惕，不知道她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许清嘉摇摇头，「没，什么也没想，就是随口问一下而已，你要是抽的话，记得散完味再进来。」
「对了，也不用进来了。」她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也挺晚了，你到时候直接走吧，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说完她就要回去继续睡觉。
莫归暝直接被她气笑，跟在她身后，「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用完就一脚踢开，昨天……」
面前的女人忽然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莫归暝按了按眉心，察觉到她气愤的情绪，开口道:「我知道之前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许清嘉突然打断他，心平气和地看着他说道:「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但我也真的只限于感谢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偿还人情的地方，我也会还给你，但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
许清嘉看着他，无比恳切地说:「我真的不想要做一个让你消遣的宠物了，就算你在祁妙那里受了挫，也不用抓着我来找安慰吧……」
她话音落下，面前的男人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你觉得我是在拿你消遣？」
他忽然就冷笑了一声，「许清嘉，你脑子里面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拿一个女人消遣，会上赶着做这些事情？他拿一个女人消遣，会掏空了心思让她开心？
「就因为一个祁妙，你到底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在跟你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进去，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莫归暝的脸色顿时冷得有些吓人，久久沉默着。
……
唐甜甜似乎对回去这件事情很兴奋，因为之前她有回去过几次的缘故，所以带着唐甜甜和许清嘉的那对龙凤胎玩过几次，唐甜甜和他们的关系很好，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不能够经常见面，只能够视频。
一听说能够回去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她就有些激动，早上起来的时候问了唐初露一遍，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又问了她一遍，离开时也问了她一遍。
唐初露看她这么挂念着这件事情，心里面本来只是一个想法又慢慢地变成了决定，她的工作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做，但是唐甜甜却是在国内才最开心。
对于唐初露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做出决定的选择。
她刚刚才从唐甜甜的托儿所出来，到了下个路口的红灯处旁边忽然停了一辆保时捷。
车窗被摇下，露出裴朔年那张清秀沉稳的脸。
岁月在他脸上也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当年的医大校草也不是白叫的，虽然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但却有另一种魅力。
只不过唐初露现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视线，觉得有些晦气，直接把车窗给摇上。
裴朔年刚要跟她说话，看到她这么密不透风地躲着他，那一瞬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当绿灯亮的时候，唐初露直接开了出去，他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管她去哪里，他就一直跟着。
唐初露从后视镜看着阴魂不散的裴朔年，终于有些忍不住，看到一个商场在旁边停了下来，一下车就直接朝那里买保时捷走了过去——
她才刚刚走到那里，就远远看到另外一辆越野车也开了过来。
这辆越野车的牌子她不认识，不像是常见的豪车，两辆车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唐初露一时间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她没管旁边那辆越野车，敲了敲裴朔年的车窗。
裴朔年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唐初露直接开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朔年也很直接，「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不可能。唐初露刚刚出口，身后的车门忽然被人打开，陆寒时走了下来。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站在她面前犹如一座山一样让她无处可逃，「别答应他。」
别答应他。
她当然不想答应他，但是在陆寒时说这句话之后，如果她再去拒绝裴朔年的话就好像是因为陆寒时拒绝一样。
唐初露非常不想让他有这样的错觉，但也不可能为了跟他赌气真的答应裴朔年。
她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是说好了的吗？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
本来以为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结果裴朔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算了，陆寒时也突然出现，一来就来两个，她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唐初露，我有话跟你说。」陆寒时直接拉着她的手腕，他脸色有些沉，「跟我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裴朔年就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跟我走。」
唐初露根本就没有决定的空间。
两个男人对视着，眸光里面都有着对对方的敌意。
现在唐初露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他们之间争夺的一个物品，一种厌烦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甩开他们两个，后退几步，「你们两个有事就私下解决，不要再缠着我，真的很烦。」
她看了看陆寒时，又看了看裴朔年，最后视线落在裴朔年脸上，对他说:「你刚才那句话我当初没有听过，就凭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有多离谱，我不可能再做你女朋友，你想都别想。」
她说完径直离开。
陆寒时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裴朔年，「你过去对她做了什么？」
他知道他们两个分了手，也将过去裴朔年经历的那些事情都调查了个遍，知道他和唐初露分手之后男女关系十分混乱，后来跟唐初露没什么交集，只是在同一个医院工作而已。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还和柳音有过一段感情，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还有脸面站在唐初露面前要求她做他女朋友，想都不用想。
现在的陆寒时也没什么资格去管唐初露的事情，但是也绝对不会让裴朔年这样的人去追求她。
裴朔年冷笑一声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管她的事情。」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陆寒时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衫的领口，唐初露一走，他对留下来的裴朔年没有任何兴趣，只警告他道:「你之前跟柳家达成的那些交易，并不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你再缠着唐初露，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来你在北城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裴朔年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相信陆寒时有那个能力，即便是他失去了一年的记忆，想要挖出他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还唯一面对的困难就是，是他当初自己亲手将唐初露的信息隐藏，不让任何人找到她——
可如今他失忆，忘记了那一年的记忆，也就不知道那些隐藏唐初露消息的行为全部都是来自他手。
裴朔年知道他很厉害，但他并没有厉害到能够打败他自己。
尤其是当时陆寒时为了保护唐初露，在她的信息上花了很大的精力，就是为了隐藏她的一切，不让柳家甚至是陆家的任何人找到她。
这几年他已经将权力守在了手中，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面临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
唐初露答应了裴朔年会去运动会，这几天除了写歌之外，还是会锻炼一下身体，毕竟这几年的的确有些疏于这方面的管理。
之前做医生的时候，虽然知道锻炼身体好处有很多，但……
这个「但」不说也罢。
最主要的是她最近写歌已经突破了瓶颈期，因为已经决定了要用之前的曲子，之后只要润色一遍就能够交稿，初稿也已经通过了陆寒时的审核，接下来只要按日期完成每天定的任务，基本上就能按时完成。
运动会这天，她很早就带唐甜甜到了幼儿园，幼儿园是私立的，每一次参加亲子活动，唐初露就会带着唐甜甜提前到场。
毕竟已经少了一个家长，总要在时间上做得突出一点，唐甜甜兴许心里会平衡一些。
老师也很懂这些，每一次唐初露第一个到场的时候，他们都会给唐甜甜一个小礼物作为奖励，裴朔年每次也表现得都很开心，其他的孩子也从来没有不满的地方。
唐初露很感谢这些家长和老师对她们母女俩的照顾，只是今天抵达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对不速之客。
那是一对父子，他们两队基本上是这个幼儿园里仅有的两位单亲家庭，这对父子俩是因为母亲几年前因病去世，后来这个父亲也没有再婚。
这位父亲是个中外混血，他的儿子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哥本哈根人，看样子应该是像他母亲。
唐初露见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到达的，看了唐甜甜一眼，有些抱歉地说:「可能今天不会有小礼物了。」
「没关系。」唐甜甜晃了晃她的手，「反正每次老师送的东西我也不是很喜欢。」
她安慰她，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已经到的很早了，妈妈不用不高兴。」
每一次被她这样反过来安慰，唐初露心里面又是体贴又是难过，一个小孩子要是太懂事，只能够说明她得到的爱还不够多，至少是不够完整的，就算她给她再多的爱也是缺失的，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是排斥去想这些事情，可陆寒时出现之后，关于父亲能不能缺席孩子的成长这个方面的问题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不管是莫归暝说的那些话，还是她在网上看的那些育儿讲座，说的那些知识点都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也相信一个单身母亲也能够将孩子教育得很好，只是难度肯定会要比正常家庭大得多，如果她有能力去给唐甜甜找一个父亲的话……想到哪里去了？
唐初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还太早，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唐甜甜开开心心地成长，不要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
见她们两个到了这里，那对父子俩似乎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们说，跟她们打了一声招呼，等老师来了之后下意识地站到了她们身边。
之前的活动他们也若有似乎地想要接近她们，他们那个儿子倒是对唐甜甜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小男孩一般都喜欢和小男孩玩，小女孩也只喜欢和小女孩玩，只是那个父亲好像对唐初露很感兴趣。
唐初露一开始也察觉到了，他似乎有别的方面的意思，一开始就拒绝得很直接，但是今天毕竟是唐甜甜要参加这个运动会，她不想在面上闹得太难看，于是也就保持了最基本的体面。
没想到那个父亲像是以为有机会一样越发变本加厉。
一开始唐初露还能够忍受，最后面到了另外一个体育项目的时候，基本上是整个运动会最压轴的项目，需要小孩和家长两个人一起做三人两足的跑步比赛，最先到达终点的那个人自然是能够得到小朋友们都想要的奖励，前三名都会有奖品。
这种奖品对小孩子的意义可想而知。
但每一次唐甜甜都只能够因为少了一个家长而自动退赛，那对父子俩一开始也只能退赛，可是那个父亲走到唐初露身边向她提议:要不要我们各自为自己的孩子参赛比赛两次，你觉得可以吗？
他这么一说，那些家长再看他们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
唐初露为了不引起误会，看了唐甜甜一眼，「妈妈可以拒绝吗？」
唐甜甜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叔叔，抱着唐初露的腿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不是很想参加这个比赛项目。」
唐初露看得心一软，还是拒绝了那个人。
虽然心里面有对唐甜甜的愧疚，但她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拒绝的话，之后可能还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以后裴朔年在幼儿园里跟那个小男孩相处的也会更加别扭。
谁知道那个父亲听了他的话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用他们本地的方言骂了一句俚语，唐初露没有听懂。
虽然大家都说的是英语，但有时候带着口音她也没有办法每一句话都听懂，只看到周围那些家长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拉下了脸来。
那个父亲见她态度竟然还不好，越发有些暴躁，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急脾气的人很少，但一旦爆发就有些可怕，就连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初露又听到那个叽叽喳喳的话，隐约听到几个词汇说她给脸不要脸，说什么唐甜甜是没有爸爸的小孩，说她们不识抬举之类的话。
他骂人的话也很单调，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个词汇，却让唐初露的脸色越发难看。
一旁的裴朔年也是脸色煞白，用力地抓着唐初露的衣袖，一声也不敢吭。
那个父亲人高马大，又长得有点中等偏胖，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的时候她们就不敢有所动作。
这样的情况下跟他们起冲突，如果动起手来的话谁也拉不住，吃亏的反而是她们，有的时候就算有理也不敢冲动，就是怕吃亏。
唐初露自己还好，问题是唐甜甜就在旁边，她忍不下这口气，但是又怕这位父亲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动起手来。
心中正纠结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抓住了那位父亲指手画脚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我不在，就欺负我的太太和孩子？」
陆寒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挡在了唐初露身前，将她和唐甜甜都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几个人，最后定格在那位父亲身上，「我需要一个解释，你刚才对我的太太和女儿都说了些什么？」
这边的人普遍骨架很大，也很高，但陆寒时的身高却丝毫不输，极具压迫性。
那位父亲看到这么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sorry，我不知道lulu是有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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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直到妹妹好像又重新入睡，许清嘉才将她放在儿童床中，走到哥哥身边去看了一下哥哥。
期间莫归暝一直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越发温柔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在客厅里面响个不停，他看了许清嘉一眼，许清嘉也回头看着他，眉头皱起，眼里满是对他的不耐烦。
莫归暝知道她肯定是在控诉他的手机吵到了哥哥和妹妹，现在他在家里面的地位有时候就还比不过一阵手机铃声。
莫归暝没说什么，转身去接电话，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那几个同样的数字，眉头皱了一下，「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唐初露听到那头的人好不容易接电话，顿时吐出一口气，「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柳茹笙会和邵郎在一起，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为什么这些年你都不告诉我？」
莫归暝听到那头的问话，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语气清冷，「不是你自己说的，关于陆寒时的一切都不要告诉你？」
唐初露深吸一口气，心口有些堵，「……对，所以我只是想来问问你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要知道，自己去问陆寒时。」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喂？莫归暝，喂？」唐初露对着电话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看着被挂断的界面，她直接将手机扔在桌上，有些烦躁。
她要是能够自己去问陆寒时的话，就直接去问了，还用得着去找莫归暝吗？
正当她有些心烦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唐初露下意识以为是莫归暝打过来的，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你现在愿意告诉我陆寒时这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才传来一个让唐初露有些反感又熟悉的声音，「是我。」
裴朔年在那头说，语气听不出喜怒，「露露，找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停顿下来，对她说:「我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待你了，我知道你现在的靠山是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应该是没有办法带走你的。」
还没有等唐初露开口拒绝他，他又说:「你不是想知道陆寒时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也可以告诉你……」
唐初露对于陆寒时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是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但并不是一定要从裴朔年嘴里听到这些解释，就算听不到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被他威胁。
——于是她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没有给那头任何再多说的机会。
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嘟嘟声，裴朔年先是顿了一下，随即眼角眉梢竟然一染上一层温柔，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桌面上，吐出一口气。
她也许是变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唐初露，无比的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然后做出最迅速的决定。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从来不会为自己真实的感情而感到迷茫痛苦，但是还会做出衡量与决断。
想着，裴朔年的脸色忽然又有一些阴沉，可就是这样他才无比清晰地认知到，唐初露似乎是真的不可能再和他有新的开始了。
她不爱他，她不喜欢他，她从来不会勉强她自己的感情。
……
这样的工作状态，自然也是不能够迅速地写出什么好的作品和歌曲，唐初露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将以前写出来的旋律稍微润色了一些，过了一遍之后发现比较符合这部网剧的主题，于是就定下了初稿。
给陆寒时看过之后，他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唐初露收拾东西之后就要离开，陆寒时叫住了她，「我送你。」
唐初露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是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吗？」
男人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停顿，然后又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说:「路上小心。」
唐初露没有回复他，转身就离开了公司。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的眼眸越发深沉。
……
把唐甜甜接回来一下之后，唐初露在浴室里帮她洗澡，洗着洗着就有些走神。
唐甜甜忍不住喊了她几句，「妈妈你怎么了？」
唐初露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了一下，「没什么。」
过了一会她又有些试探地问她，「甜甜，你觉得要是我们搬家的话，你想去哪个地方？」
唐甜甜听到之后立刻就有些警惕地看着她，「我们又要搬家吗？」
她看上去有些委屈，「我们不是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吗？」
从唐甜甜开始记事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但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唐初露已经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
听到她的话，唐初露立刻就有些愧疚，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
「没关系。」唐甜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见唐初露内疚的模样，反而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有自己的苦衷。」
「你还知道苦衷是什么意思？」唐初露忍不住笑她，立刻抓住了她软绵绵的小手，「你把泡沫都擦我脸上了。」
唐甜甜「咯咯」地笑出了声，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很难想象她就是前几天那个把他们班上一个四岁的小胖子按在地上打的小魔女——
如果不是老师跟她说的话，她很难想象，一直在自己面前都是乖乖女的唐甜甜，在幼儿园里竟然有个小魔女的称号，好像是他们班上的大姐大，很多高年级的小孩子都听她的话。
看着面前小姑娘扑闪扑闪的眼睛，唐初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其实能够猜得到为什么唐甜甜能够在小孩子里面混得这么开，主要还是因为她太早熟，对于那些同等天真的小孩来说，她心里面有着不愿意跟大人分享的一丝成熟。
并不是说小孩子就没有任何心机，可对于唐甜甜来说这种乖巧懂事来的太早，反而会让她失去孩童本该有的无忧无虑，过早地将太多的心思积压在心中。
唐初露叹了口气，难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真的会比别的孩子承受的更多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似乎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成长对于唐甜甜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周围几乎都是外国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华裔小姑娘，这种差距她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克服。
唐初露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问她，「甜甜，我们回北城好不好？以后都不搬家了。」
……
交了初稿之后，陆寒时倒是有好几天没有再烦她，裴朔年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冲动地过来找她，但唐初露还是留了个心眼，时时刻刻跟莫归暝保持着联系，让他注意着这两个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的动静她就立刻带着唐甜甜走。
就算是回不去北城，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只不过她私心还是更想在北城生活。
那毕竟是她的故乡，她的故土，而且唐甜甜也很明显是喜欢国内的生长环境，走在大街上看到都是和她们不一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于唐甜甜来说兴许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北城是不是还是裴朔年一手遮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先在海城住一段时间。
毕竟海城是莫归暝说了算，自从三年前蒋家突然颓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莫归暝的地位。
说起这件事情，唐初露已经好久没有跟蒋宝鸾联系了，将唐甜甜送到托儿所之后，她想了想还是给蒋宝鸾打了个电话——
「谁？」那边接起之后，是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清冷。
唐初露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看了看号码并没有打错，才有些惊讶的问那头的人，「你是谁？这是蒋宝鸾的手机吗？」
那头停顿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唐初露稍微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我。」
唐初露这才听出来这似乎是关肃。
她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会和蒋宝鸾……」
她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立刻就被人抢了过去，传来蒋宝鸾有些慌张的声音，「露露，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过来……」
这两个地方是隔着一段不小的时差的，唐初露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缓了一下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在一起了，你不是已经跟蒋和风结婚了吗？」
蒋宝鸾在那时候的语气有些尴尬，「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说完她又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都在外面待了三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唐初露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听她的语气应该是过得还不错，只要她没什么事她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蒋宝鸾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了回去。
一旁的关肃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回头看着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我们之间的事？」
蒋宝鸾揉了揉头发，有些不满地看向他，「你有没有搞错，我们现在是在偷那个情，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适合大肆宣扬吗？」
「有什么不好？」关肃忽然俯身双手撑在了她胳膊两侧，低头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一口，「你不是很喜欢这样？」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唇舌交换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酒店的大床显得格外颓废，被子乱七八糟，枕头被扔在地上，男人身上的红痕斑斑，蒋宝鸾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都有点气息不稳，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宝鸾才有些不堪重负地推开他，「别了别了，真的不行了……」
她低头看到地上那些用过的东西，一瞬间就有些脸红，「你能不能先把这些东西都清理一下，等一下保洁过来看到了怎么办？」
关肃低笑了一声，清冷的眉眼竟然露出几丝柔和，「你还会害羞？」
他轻浅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人，「一个在结婚期间都能够跟另外一个男人来酒店的人，也会害羞？」
他的话是在讽刺她的，但是蒋宝鸾却没有听到任何讽刺的意味，一时间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你收拾好就对了。」
说着她脸有些红，将头扭了过去，「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但几乎每一次都这么说。
眼看蒋宝鸾穿好衣服就要离开，关肃从他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将她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怀中，「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他叹了口气，揉着她的头发，「现在还不够吗？」
蒋宝鸾知道他在问什么，垂下了眉眼，「你再想想吧，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很好了，如果你要娶我的话，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不小的挑战，你已经放弃做医生这件事情，接管你并没有什么兴趣的公司，我不想你因为我在跟家里闹翻……」
她一直以为关肃就是一个弟弟，他跟别人订婚，他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她也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就是荷尔蒙的碰撞。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被蒋和风逼着结婚的那段时间，在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困在蒋和风为她铸造的金丝笼里面的时候，是关肃朝她伸出了手将她拉出了深渊。
关肃伸手拨开她有些汗湿的头发，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等我做主的时候，就不存在闹翻这件事。」
「但是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而且……」蒋宝鸾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我这边也不是我说了算。」
蒋宝鸾说着就低下了头，她虽然一直道德感不怎么强，但是做出这样的事情逼迫蒋和风离婚，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多么理直气壮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把关肃拉下了水，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男人……
「我有的时候就在想，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
她忍不住苦笑一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说要是图我这一张脸吧，你自己都已经长成这样了，应该不是那种为美色所动的人，每天照镜子就足够了。」
「要是图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了……」
话音刚落，却见面前的男人低笑了一声，虽是转瞬即逝的笑意，也让她看到有些恍惚。
关肃抬起手，在她的下巴上挠了一下，「你倒是会自夸。」
说着他便拿起一旁的外套随意穿上，「有些事情没必要非要纠结一个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眉眼忽然柔和下来，「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应该要怎么回答。」
他和蒋宝鸾之间拉拉扯扯那么多回，他也做过好几次幼稚的事情，全然不像他。
如果不是蒋宝鸾，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样的一面。
他习惯了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答案，习惯追求所有事物的发展和由来，他要一个逻辑，也要一个因果，但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有的东西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
他倒是想得开，蒋宝鸾没有他那么想得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道德底线变低的人竟然变成了关肃，自己倒是总是担心他会因为跟自己在一起这件事情被世人所骂，她也不知道自己操的是哪个心。
原来那个正气凛然的关肃好像不存在了一样，自从他不当医生之后，身上那股高风亮节的品质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现在恨不得将她弄死在床上的关肃。
蒋宝鸾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团乱麻，好像自从遇到了蒋和风之后就开始脱离轨道。
她没说什么，「今天还有点事情，你应该也要回去应付你老爸吧？」
关肃点头，穿好衣服之后又突然回过身来，「你什么时候去监狱看你爸？我跟你一起。」
「别，你千万别！我爸他本来心脏病就不太好，你要是再跟我一起去看的话，我怕他会被直接气死。」
关肃皱了一下眉头，「跟我在一起，难道没有跟蒋和风在一起好？」
「好是好，但是我爸也知道他已经逼着我结婚了，要是我爸知道我跟你偷那个情这种事情来逼他离婚，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为什么？」关肃似乎不能够理解，皱着眉头看向她，「只要你之后嫁给我，这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肯定不能够嫁给你啊。」
蒋宝鸾下意识脱口而出，没看到话音落下时面前的男人瞬间就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蒋宝鸾也丝毫没有意识到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一边说一边走到酒店门口去开门。
她回头看着关肃，嘴里面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我们真的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的确是不能够再这样下去。」
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似乎还压抑着怒气，「你还有自知之明。」
蒋宝鸾整个人都定在了门口，浑身僵硬，那一瞬间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到面前一张沉怒的脸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和风的脸黑的有些吓人，那目光似乎是要将她抽筋扒皮一样，带着一抹暴戾的猩红。
蒋和风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目光下滑，触及到她锁骨上那些斑驳的红痕时，眼神越发阴沉，「蒋宝鸾，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脾气？」
他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都堵在了门口，「你是不是真的要逼疯我？」
……
唐初露不知道现在的蒋宝鸾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挂了电话之后她又联系了莫归暝，说了自己想要回北城或者海城的计划。莫归暝对此没什么看法，「如果你想要待在海城的话，三年前我就可以让你留下。」
「得了吧，你那时候精力全部都在许清嘉身上，哪有时间顾得到我？」她那个时候也是考虑过要不要直接留下来，但是许清嘉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所以她才选择离开。
这一次回去的话肯定会遇到许多故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只能够先跟莫归暝商量一下。
莫归暝手里拿着打火机，站在阳台上看着幽蓝色的火焰，听唐初露那头说完之后才道:「等你做好决定，告诉我。」
他挂了电话，许清嘉刚好把妹妹哄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站在阳台上似乎在玩打火机，下意识走了过来，「你怎么还抽烟？」
好像有了孩子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把烟酒都给戒了。
许清嘉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这些东西，但回想一下，莫归暝虽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都是行大于言，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该做的一点都没有落下。
有时候许清嘉看着他这些细节，说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一想起他因为祁妙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就无法原谅他。
也是，男人都是这样，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把你捧在手心里面，什么都依着你，一旦不爱了，她也许就是下一个祁妙也说不定。
许清嘉摇了摇头，没再管他，转身就要离开。
莫归暝在一旁看着她又点头又摇头的样子，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说清楚，刚才以为我抽烟的时候心里想了些什么，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莫归暝现在对许清嘉的脑回路有些警惕，不知道她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许清嘉摇摇头，「没，什么也没想，就是随口问一下而已，你要是抽的话，记得散完味再进来。」
「对了，也不用进来了。」她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也挺晚了，你到时候直接走吧，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说完她就要回去继续睡觉。
莫归暝直接被她气笑，跟在她身后，「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用完就一脚踢开，昨天……」
面前的女人忽然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莫归暝按了按眉心，察觉到她气愤的情绪，开口道:「我知道之前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许清嘉突然打断他，心平气和地看着他说道:「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但我也真的只限于感谢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偿还人情的地方，我也会还给你，但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
许清嘉看着他，无比恳切地说:「我真的不想要做一个让你消遣的宠物了，就算你在祁妙那里受了挫，也不用抓着我来找安慰吧……」
她话音落下，面前的男人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你觉得我是在拿你消遣？」
他忽然就冷笑了一声，「许清嘉，你脑子里面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拿一个女人消遣，会上赶着做这些事情？他拿一个女人消遣，会掏空了心思让她开心？
「就因为一个祁妙，你到底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在跟你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进去，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莫归暝的脸色顿时冷得有些吓人，久久沉默着。
……
唐甜甜似乎对回去这件事情很兴奋，因为之前她有回去过几次的缘故，所以带着唐甜甜和许清嘉的那对龙凤胎玩过几次，唐甜甜和他们的关系很好，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不能够经常见面，只能够视频。
一听说能够回去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她就有些激动，早上起来的时候问了唐初露一遍，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又问了她一遍，离开时也问了她一遍。
唐初露看她这么挂念着这件事情，心里面本来只是一个想法又慢慢地变成了决定，她的工作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做，但是唐甜甜却是在国内才最开心。
对于唐初露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做出决定的选择。
她刚刚才从唐甜甜的托儿所出来，到了下个路口的红灯处旁边忽然停了一辆保时捷。
车窗被摇下，露出裴朔年那张清秀沉稳的脸。
岁月在他脸上也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当年的医大校草也不是白叫的，虽然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但却有另一种魅力。
只不过唐初露现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视线，觉得有些晦气，直接把车窗给摇上。
裴朔年刚要跟她说话，看到她这么密不透风地躲着他，那一瞬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当绿灯亮的时候，唐初露直接开了出去，他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管她去哪里，他就一直跟着。
唐初露从后视镜看着阴魂不散的裴朔年，终于有些忍不住，看到一个商场在旁边停了下来，一下车就直接朝那里买保时捷走了过去——
她才刚刚走到那里，就远远看到另外一辆越野车也开了过来。
这辆越野车的牌子她不认识，不像是常见的豪车，两辆车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唐初露一时间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她没管旁边那辆越野车，敲了敲裴朔年的车窗。
裴朔年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唐初露直接开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朔年也很直接，「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不可能。唐初露刚刚出口，身后的车门忽然被人打开，陆寒时走了下来。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站在她面前犹如一座山一样让她无处可逃，「别答应他。」
别答应他。
她当然不想答应他，但是在陆寒时说这句话之后，如果她再去拒绝裴朔年的话就好像是因为陆寒时拒绝一样。
唐初露非常不想让他有这样的错觉，但也不可能为了跟他赌气真的答应裴朔年。
她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是说好了的吗？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
本来以为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结果裴朔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算了，陆寒时也突然出现，一来就来两个，她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唐初露，我有话跟你说。」陆寒时直接拉着她的手腕，他脸色有些沉，「跟我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裴朔年就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跟我走。」
唐初露根本就没有决定的空间。
两个男人对视着，眸光里面都有着对对方的敌意。
现在唐初露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他们之间争夺的一个物品，一种厌烦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甩开他们两个，后退几步，「你们两个有事就私下解决，不要再缠着我，真的很烦。」
她看了看陆寒时，又看了看裴朔年，最后视线落在裴朔年脸上，对他说:「你刚才那句话我当初没有听过，就凭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有多离谱，我不可能再做你女朋友，你想都别想。」
她说完径直离开。
陆寒时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裴朔年，「你过去对她做了什么？」
他知道他们两个分了手，也将过去裴朔年经历的那些事情都调查了个遍，知道他和唐初露分手之后男女关系十分混乱，后来跟唐初露没什么交集，只是在同一个医院工作而已。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还和柳音有过一段感情，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还有脸面站在唐初露面前要求她做他女朋友，想都不用想。
现在的陆寒时也没什么资格去管唐初露的事情，但是也绝对不会让裴朔年这样的人去追求她。
裴朔年冷笑一声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管她的事情。」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陆寒时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衫的领口，唐初露一走，他对留下来的裴朔年没有任何兴趣，只警告他道:「你之前跟柳家达成的那些交易，并不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你再缠着唐初露，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来你在北城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裴朔年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相信陆寒时有那个能力，即便是他失去了一年的记忆，想要挖出他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还唯一面对的困难就是，是他当初自己亲手将唐初露的信息隐藏，不让任何人找到她——
可如今他失忆，忘记了那一年的记忆，也就不知道那些隐藏唐初露消息的行为全部都是来自他手。
裴朔年知道他很厉害，但他并没有厉害到能够打败他自己。
尤其是当时陆寒时为了保护唐初露，在她的信息上花了很大的精力，就是为了隐藏她的一切，不让柳家甚至是陆家的任何人找到她。
这几年他已经将权力守在了手中，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面临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
唐初露答应了裴朔年会去运动会，这几天除了写歌之外，还是会锻炼一下身体，毕竟这几年的的确有些疏于这方面的管理。
之前做医生的时候，虽然知道锻炼身体好处有很多，但……
这个「但」不说也罢。
最主要的是她最近写歌已经突破了瓶颈期，因为已经决定了要用之前的曲子，之后只要润色一遍就能够交稿，初稿也已经通过了陆寒时的审核，接下来只要按日期完成每天定的任务，基本上就能按时完成。
运动会这天，她很早就带唐甜甜到了幼儿园，幼儿园是私立的，每一次参加亲子活动，唐初露就会带着唐甜甜提前到场。
毕竟已经少了一个家长，总要在时间上做得突出一点，唐甜甜兴许心里会平衡一些。
老师也很懂这些，每一次唐初露第一个到场的时候，他们都会给唐甜甜一个小礼物作为奖励，裴朔年每次也表现得都很开心，其他的孩子也从来没有不满的地方。
唐初露很感谢这些家长和老师对她们母女俩的照顾，只是今天抵达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对不速之客。
那是一对父子，他们两队基本上是这个幼儿园里仅有的两位单亲家庭，这对父子俩是因为母亲几年前因病去世，后来这个父亲也没有再婚。
这位父亲是个中外混血，他的儿子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哥本哈根人，看样子应该是像他母亲。
唐初露见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到达的，看了唐甜甜一眼，有些抱歉地说:「可能今天不会有小礼物了。」
「没关系。」唐甜甜晃了晃她的手，「反正每次老师送的东西我也不是很喜欢。」
她安慰她，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已经到的很早了，妈妈不用不高兴。」
每一次被她这样反过来安慰，唐初露心里面又是体贴又是难过，一个小孩子要是太懂事，只能够说明她得到的爱还不够多，至少是不够完整的，就算她给她再多的爱也是缺失的，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是排斥去想这些事情，可陆寒时出现之后，关于父亲能不能缺席孩子的成长这个方面的问题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不管是莫归暝说的那些话，还是她在网上看的那些育儿讲座，说的那些知识点都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也相信一个单身母亲也能够将孩子教育得很好，只是难度肯定会要比正常家庭大得多，如果她有能力去给唐甜甜找一个父亲的话……想到哪里去了？
唐初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还太早，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唐甜甜开开心心地成长，不要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
见她们两个到了这里，那对父子俩似乎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们说，跟她们打了一声招呼，等老师来了之后下意识地站到了她们身边。
之前的活动他们也若有似乎地想要接近她们，他们那个儿子倒是对唐甜甜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小男孩一般都喜欢和小男孩玩，小女孩也只喜欢和小女孩玩，只是那个父亲好像对唐初露很感兴趣。
唐初露一开始也察觉到了，他似乎有别的方面的意思，一开始就拒绝得很直接，但是今天毕竟是唐甜甜要参加这个运动会，她不想在面上闹得太难看，于是也就保持了最基本的体面。
没想到那个父亲像是以为有机会一样越发变本加厉。
一开始唐初露还能够忍受，最后面到了另外一个体育项目的时候，基本上是整个运动会最压轴的项目，需要小孩和家长两个人一起做三人两足的跑步比赛，最先到达终点的那个人自然是能够得到小朋友们都想要的奖励，前三名都会有奖品。
这种奖品对小孩子的意义可想而知。
但每一次唐甜甜都只能够因为少了一个家长而自动退赛，那对父子俩一开始也只能退赛，可是那个父亲走到唐初露身边向她提议:要不要我们各自为自己的孩子参赛比赛两次，你觉得可以吗？
他这么一说，那些家长再看他们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
唐初露为了不引起误会，看了唐甜甜一眼，「妈妈可以拒绝吗？」
唐甜甜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叔叔，抱着唐初露的腿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不是很想参加这个比赛项目。」
唐初露看得心一软，还是拒绝了那个人。
虽然心里面有对唐甜甜的愧疚，但她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拒绝的话，之后可能还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以后裴朔年在幼儿园里跟那个小男孩相处的也会更加别扭。
谁知道那个父亲听了他的话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用他们本地的方言骂了一句俚语，唐初露没有听懂。
虽然大家都说的是英语，但有时候带着口音她也没有办法每一句话都听懂，只看到周围那些家长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拉下了脸来。
那个父亲见她态度竟然还不好，越发有些暴躁，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急脾气的人很少，但一旦爆发就有些可怕，就连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初露又听到那个叽叽喳喳的话，隐约听到几个词汇说她给脸不要脸，说什么唐甜甜是没有爸爸的小孩，说她们不识抬举之类的话。
他骂人的话也很单调，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个词汇，却让唐初露的脸色越发难看。
一旁的裴朔年也是脸色煞白，用力地抓着唐初露的衣袖，一声也不敢吭。
那个父亲人高马大，又长得有点中等偏胖，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的时候她们就不敢有所动作。
这样的情况下跟他们起冲突，如果动起手来的话谁也拉不住，吃亏的反而是她们，有的时候就算有理也不敢冲动，就是怕吃亏。
唐初露自己还好，问题是唐甜甜就在旁边，她忍不下这口气，但是又怕这位父亲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动起手来。
心中正纠结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抓住了那位父亲指手画脚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我不在，就欺负我的太太和孩子？」
陆寒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挡在了唐初露身前，将她和唐甜甜都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几个人，最后定格在那位父亲身上，「我需要一个解释，你刚才对我的太太和女儿都说了些什么？」
这边的人普遍骨架很大，也很高，但陆寒时的身高却丝毫不输，极具压迫性。
那位父亲看到这么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sorry，我不知道lulu是有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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