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我不会离婚_闪婚不离:仇富的我被骗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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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节 我不会离婚

  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裴朔年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什么事?你说。」

  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殷勤的态度,他又收敛了一下,抿了抿嘴角,「你是医院的顶梁柱,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开口。」

  「关于爸爸给我的在医院的股份,我想要换成现金。」

  裴朔年笑容一顿,有些意外,「你缺钱?如果你缺钱,我可以……」

  「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裴朔年,当初我把股份转让给你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我有需要,会还给我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长出一口气,语气平和地说:「相识一场,我宁愿回忆都是美好的,过去的我做不到既往不咎,但还是希望可以好聚好散,裴朔年,因为曾经真心过,所以再来说这些事情可能会很尴尬,但是你当初东山再起的本钱毕竟都是我爸爸奋斗了一辈子的资本,我不要求别的,把那些股份换成现金给我,我们从此两清。」

  「裴朔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甚至能帮的都帮了你,甚至是一分钱不剩地给你去创业,希望你也可以信守承诺。」她抬起头,眼光灼灼地看着他。

  虽然她言语上并不排斥他的样子,但是她眼里的冷漠和戒备,语气里的试探和疏离,无一不在刺伤着裴朔年的神经。

  「……那你觉得,你那些股份能值多少钱呢?」

  他藏起眼角的一丝受伤,换上有些玩味的语气,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的脸色很好,比以前都还要好,好像还胖了一下,我以前总说你胖了会更好看,他对你很好是吗?」

  「……这不关裴主任的事,既然裴主任觉得满意,可不可以兑现我的股份?」

  唐初露不想跟他周旋,开门见山地说道。

  她答应过陆寒时会给他筹资金开公司,就不会食言。

  闻言,裴朔年只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抓着她的手,举放在手里揉了揉,「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跟陆寒时离婚。」

  「我……」

  闻言,唐初露微微楞了一下,下意识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和陆寒时的事情?」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么问,摆明是她觉得裴朔年在吃她和陆寒时的醋,是她认为裴朔年对她有所希冀……

  裴朔年,会以为自己还在意他吧?

  她不想让他误会。

  然而他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眸子有些微的亮光,直直地看着唐初露,「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我当然要知道你让我这么做的原因。」唐初露梗着脖子,扭过头去,小声说道。

  裴朔年也没有看她,径直起身,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那就是什么原因吧。」

  他不紧不慢地扣着外套上的扣子,雪白的衬衫随着扣子的一粒粒紧扣,逐渐隐匿在一片沉黑之中。

  裴朔年的长相虽然不如陆寒时那般惊艳妖孽,但也是个十足的俊男,明明是端正的五官,偏偏有双邪气的眼睛。

  但就是这样一张脸,在唐初露看来,就像天使和魔鬼的两重身一样。

  她最美好的感受,是裴朔年给她的。

  但她最痛苦的噩梦,也是裴朔年给她的。

  见她看自己看得一愣,裴朔年微不可闻地勾了一下嘴角,朝她挑了挑下巴,「看够了吗?」

  「……我不是在看你。」闻言,唐初露眸子一颤,连忙反应过来似的低下头,有些难堪。

  裴朔年没有看到她这些小情绪,突然又恢复了之前严肃冷漠的样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唐初露茫然地抬起头。

  「跟陆寒时离婚。」

  「……」

  空气里沉默了半晌。

  唐初露咬着唇,又低下头,不愿再看裴朔年一眼,「不,我不会离婚。」

  「不可以。」

  裴朔年斩钉截铁道,眼神一下子就寒了几分,「你必须跟他离婚!」

  刚才的好心情,都被唐初露这两句话,驱散地一干二净。

  他沉着脸,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人,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像是要把她整个吞噬掉一样,「唐初露,你只有一次机会,离婚,还是不离?」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过来的一般,听到唐初露耳朵里,激起一阵令人心颤的恶寒。

  她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上面的皮肉泛白,开始渗出丝丝血迹,也一直没有吭声。

  裴朔年定定地看着她,见她用力过猛而有些微微颤抖的样子,眸色一暗,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但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了。

  「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你那个小老公?」

  他嗤笑一声,语气吊儿郎当的,嘴角勾着玩味的弧度,「他很厉害是吗?在那方面很有天分?能给你不一样的满足是吗?」

  「裴朔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唐初露突然抬起头,眼含愤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吼了出声,「是不是在你眼里,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所有人都要为你一个人服务是吗?你根本就没考虑我的感受!」

  「你有什么感受,你大可以说!」

  裴朔年显然也被她激怒了,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解决?你非要随便找个人嫁了,你觉得这样可以惩罚我是吗?」

  「你整天都跟乐宁在一起,我怎么告诉你?」唐初露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出来,双眼通红。

  「我对你全心全意,什么都为你考虑,你呢?你跟我的好室友搞到了一起!现在又在这里来质问我,全世界就只有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几乎是刚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隐隐有些后悔。

  裴朔年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悲伤和无奈。

  唐初露知道自己心软了,但是一想到当初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还是倔强地撇过头去,「而且现在,你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闻言,裴朔年瞳孔猛地一震,双拳不自然地握紧,周身散发着死亡般的气息。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像是要用眼神将她烧穿一般,但是看到她明明害怕得身子都在颤抖,眼角也含着水光,但是就是不肯服软的样子,心里一动,又没有了发脾气的欲望。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你倒是清楚得很,我已经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说完,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冷淡地看着她,突然轻蔑地笑了一声,「我既然不是你的男朋友,就没有要帮你的义务,你要我做的事,那都是要讲报酬的。」

  「你还想要什么报酬?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唐初露抬起下巴直接跟他对视,语气里满是愤慨,「裴朔年,你别太不要脸!」

  「不要脸?」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裴朔年倏地笑出了声,「唐初露,你觉得我能东山再起,重新回到高位,靠的是我的脸面和自尊吗?」

  裴家一夜垮台,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都缓不了,就被人赶着往前走,走一步,疼一步。

  那是他最累最苦的时光,但是因为有唐初露在身边,所以一点也没有抱怨过。

  他经常出差,有时一走就是好几个星期,有时候也会很想唐初露,想得不行的时候就看看她的照片,然后继续跟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就为了一单生意。

  慢慢的,他越来越成功,不再需要千方百计地讨好别人,反而有不少人开始往他身边塞各色各样的女人来服务他。

  他一开始笑着拒绝,但是周围的生意场就是这样的大环境,所有的男人似乎都是这样,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有了一次开头,便有无数的放纵。

  他渐渐地已经不在出差的时候想起唐初露这个人了,想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

  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介意的,介意唐初露曾经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

  可笑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唐初露在交往前就跟他坦白过这件事情,她很坦诚,那也只是一个意外。

  裴朔年并不认为自己会介意这样的事情,他受过高等教育,是高知型人才,并不认为那层膜能阻碍两人的感情。

  但他还是该死地介意了。

  他甚至在交往的几年里,从来都没碰过唐初露。

  而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你来我往的生意场上,又经得起几次推脱?

  后来他玩女人比谁都凶狠,尤其喜欢雏。

  他不要什么所谓的愉快,只是享受毁坏别人贞洁时那一刻的暴虐。

  这种暴虐带来的满足,甚至超过了对唐初露的眷恋。

  那个时候,裴朔年就知道,他可以跟她分手了。

  可分手后,他才发现,他不能没有她。

  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

  裴朔年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狠,「露露,我们应该重新开始的……我们都没有好好在一起过不是么?你让我疼疼你……」

  唐初露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心里只觉得可笑,用力甩开他的手,「裴主任,我现在是有妇之夫,希望你言语之间注意分寸!」

  「言语之间?」

  裴朔年听到有妇之夫这个词的时候脸色倏然一沉,语气像结了寒冰一般。

  他直接上前,将唐初露打横抱在怀里,「你的意思就是,我动作之间,可以不用注意分寸?随心所欲了?」

  说着,他便直接朝唐初露亲了下去。

  嘴唇间隔只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颊,唐初露就像被打了一个巴掌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撇过头去。

  「你就这么排斥我?」裴朔年眼神闪过一丝受伤,随即被一抹冰冷代替。

  他手一松,唐初露便直接摔到了地上。

  「咚」地一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背上传来一阵钝痛,从皮肉传到五感神经。

  「嘶——」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角是愤怒的猩红。

  「既然你排斥我,那我就不抱你了。」

  裴朔年冷冷地回看着她,「唐初露,这都是你自找的。」

  唐初露摔得很疼,倔强地低着头,缓缓地爬起来。

  她站在裴朔年面前,不肯看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口腔里慢慢渗人血腥的气味。

  「裴朔年,我不可能和陆寒时离婚。」

  她咬着牙,手捏成拳,手心早已磕出指甲印,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裴朔年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蔓延全身,忽然感觉到那种真实的失去。

  依附于他骨血中的情感,就随着面前女人看着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剥离,而后瞬间抽去,不剩任何可以挽回的可能。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唐初露似乎已经不爱他了。

  那个整天追在他身后,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的小姑娘,那个只要自己对她多笑一下,就会开心得不得了的小姑娘……

  那个满心满眼都只爱着自己的小姑娘……

  现在是别人的了。

  裴朔年的理智在那一刻悉数崩盘,被她冰冷的目光击中,散得稀碎。

  他本来以为家里面破产之后,经历过这些大起大落,他的内心早就可以承载起所有的变化和打击,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他再也不会像曾经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用歇斯底里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裴朔年以为自己有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了,也以为自己早就没了年少时最单纯的情绪。

  可没有想到在这一刻他还是失控了,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到抱住了面前的女人,捧着她的脸,发了狠地对着她的嘴唇亲下去。

  像一头野兽一样,不只是亲吻,更是在毁灭。

  仿佛只有这样让她疼了,听到她在耳边疼痛的呼喊,才能够确认这个女人是在自己身边的。

  他紧紧地抱着她,双手不断地用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裴朔年让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渣男!离我远点,别碰我!」

  唐初露根本就受不住这个男人毁灭一般的力道,她觉得他好像要把自己揉碎一样凶狠,甚至都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吱哇叫声,疼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一张脸煞白得有些恐怖,「我疼……」

  「裴朔年你快放开我!」

  「露露……露露……」

  裴朔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怀里女人是怎样痛苦的神情,只是嘴里不断地喃喃着她的名字,闭着眼睛疯狂地去找她的嘴唇,想要亲她。

  男人的双唇有些颤抖,明明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却还是不知疲倦地想要侵占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对不起……原谅我……」

  那些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道歉的话,此时此刻却仿佛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么轻易地就说出了口,「我错了……露露……」

  「对不起……」

  唐初露有些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不断地伸手推搡着他,想让他松开自己。

  只是听到男人低声下气地道歉时,她身子猛然一顿,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

  永远高高在上的裴朔年,永远需要自己追逐讨好的裴朔年,现在竟然对她说,他错了……

  唐初露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复杂,又有些微酸。

  这样的男人竟然还会跟她道歉……

  明明在刚才之前,他都还信誓旦旦地威胁她,说不会把股份给她,除非她跟陆寒时离婚。

  这样一个自我自私的男人,竟然也会红着眼睛跟她说抱歉……

  「呵……」

  唐初露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眼角竟然也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泪水。

  她抬起手背,轻松地擦去,「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被原谅的,裴朔年,我们回不去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洒脱的人,虽然性格平淡理智,但也爱憎分明,拿得起也放得下。

  只是裴朔年背叛自己的那一刻,的确有过五内俱焚的时候,但想了想之后的生活,她还是咬牙撑了过去,一滴眼泪都没掉,潇洒地转头跟他说了再见。

  甚至在医院碰见的时候,也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冷淡地对他点头致意,而后擦肩而过。

  她一直以一个理智成熟的成年人的特质来要求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够被感情影响太多。

  她也不断地催眠自己,跟裴朔年好聚好散,给彼此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等那个男人的一句道歉。

  无论如何,唐初露都在他身上耗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没有一丝保留,爱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从来都不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可是这个男人,当真把自己的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

  分手时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唐初露觉得自己在两人相恋的那段时间里真的是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却没有开出花来。

  她一直在等他的一句道歉,不需要他的后悔,也不需要他的回头。

  只希望听到他对自己说:曾经辜负了你那么美好的青春,对不起,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以后一定要幸福。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唐初露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些被压抑的很好的情绪瞬间就翻涌而来,让她想起了曾经那些痛彻心扉的伤害。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释然……

  「裴朔年,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见面了。」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如果你还记得过去的日子,真的对我感到抱歉的话,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把爸爸的股份还给我……别毁了你在我心里最后一点美好。」

  说完,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裴朔年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看着唐初露低垂的眼角,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舍,哪怕是怨恨和愤怒也好……

  但是都没有。

  他只看到了她的无奈,唏嘘,还有怅然……

  好像没有关于爱的情绪了,哪怕有,也淡得让人心惊。

  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分手之后,唐初露才是那个会在原地打转的人。

  毕竟她爱自己时是那样的真实和热烈,而自己则会走向另外一个更加广阔的人生,慢慢地爬到金字塔的最顶层。

  最后唐初露会怀着对他的那份爱,在茫茫人生中找个适合她的男人,平凡但又安稳地过着她剩下的余生。

  而他也会找到自己另外的伴侣,渐渐地忘记了曾经那段校园时光,偶尔想起唐初露的时候还能够含笑祝福。

  只是现在,她设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反而还调转了角色。

  他才是那个在原地踏步的人,而唐初露,似乎已经接受了两人早就分手且再也不可能的事实……

  她如今的模样看上去还算是有点悲伤,对过去或多或少也还有些怀念,甚至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刺痛,但她已经努力地在让自己与脱敏。

  裴朔年似乎能够预见,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唐初露真的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影子都不剩。

  「露露……你还爱我吗?」

  裴朔年忽然有些沙哑地开口,声音尖涩,双眼通红。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在唐初露回答之前连忙打断她,「我知道你还爱我的……你爱了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怕听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答案,于是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而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是我对不起你,露露,那些股份本来就是你的,我会还给你。」

  这似乎是裴朔年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脆弱,唐初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看了看裴朔年,又往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赶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裴朔年也明白她的暗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露露……」

  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句,却又没了下文,垂下眼眸,关上门走了。

  唐初露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总是过于匆忙,不管是父亲去世之后她极快的自愈、跟裴朔年干脆利落的分手、还是分手后没几个月就迅速完成的闪婚……

  她都是一气呵成,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喘气的空间。

  但她和裴朔年之间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毕竟是曾经真心相爱过的人,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她一直逃避面对那时候的伤痛,却从来都没有好好地跟过去告别过。

  刚才跟裴朔年说的那些话,应该算是两个人都说清了,那道被人背叛的伤口,终于血淋淋地摊开在自己面前。

  唐初露重重地吐了口气,疲惫,却也有一丝丝轻松。

  她好像……已经准备好要痊愈了。

  ……

  蒋宝鸾到医院来接她的时候,她刚好给最后一个病人确认了手术方案,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听到一阵热烈的高跟鞋脚步声,在走廊里面很有存在感地敲击着。

  一听到这霸气的节奏,就知道是蒋宝鸾那个女人过来了。

  唐初露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瞬间明媚了不少。

  果然,没过多久,门口立刻出现一个熟悉又热情的声音,「我的宝贝露露!我来啦!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唐初露随手关上手里的病历本,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蒋宝鸾,「这是在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蒋宝鸾立马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办公桌面前,嘿嘿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激动……你还要忙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走?」

  「快了,你在旁边坐几分钟,我整理一下就可以下班了。」

  蒋宝鸾轻车熟路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了翻。

  她过去也经常到医院来找唐初露,都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等唐初露,自在得就像是在家里一样,翘着一双二郎腿,坐没坐相地瘫着。

  沙发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门口,关肃推门进来的时候,视线刚好就看到蒋宝鸾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裹着黑丝的匀称曲线向上,夸张的豹纹花色若隐若现。他顿了一下,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顺手把门给关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蒋宝鸾微微将杂志往下拉拉拉,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打量了一眼进来的人。

  却没想到,这一眼,竟然让她产生了些许兴趣。

  面前的少年看上去青春洋溢,五官秀气,脸色白净,却没有一点娘气,反倒透着一种理智淡然的感觉。

  他身上也穿着跟唐初露一样的白大褂,白得有些反光,一尘不染。

  蒋宝鸾一直以为像白大褂这种东西,一定要那种上了年纪的成熟男人穿出来才有那种风韵味道。

  年轻医生穿着只会让人感觉这就是制服,没有和衣服的气质融合在一起。

  面前的少年是她见过穿白大褂最合适的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十分相似,干净,清淡,理性又漠然。

  蒋宝鸾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关肃皱了皱眉,听到这声口哨声是对着自己吹的,侧头撇了她一眼。

  看到蒋宝鸾那一副轻挑的模样,他很快便移开视线,微微有些不悦。

  他没有理会她,直接无视掉那道热情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走到唐初露面前,将一份检查单放到了她桌子上,「孕妇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指标都正常。」

  唐初露这才看到关肃过来了,点了点头,拿起那份检查报告看了几眼,「血源的问题解决了吗?」

  关肃摇了摇头,「类孟买血型本身过于稀少,医院也不一定找得到,且孕妇自身经济实力普通,难度很大。」

  唐初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稀有血型分娩的危险情况告诉她了吗?她的家人呢?是什么态度?」

  「到目前为止,这位孕妇都是独身一人来医院做检查,并没有见到她的家人陪同,护士问起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

  唐初露皱了皱眉,「这不仅稀有血型手术过程存在的风险过大,必须要联系其家人或者监护人,确定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吗?不会是未成年借了谁的身份证偷偷摸摸来生孩子的吧?」

  虽然她不是妇产科的,但医院每年都会发生这样令人唏嘘的事件。

  思想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少女往往在男女情感上看不通透,很容易会被哄骗利诱,又或者是自制力不强,意外怀孕的状况很常见。

  有不少女孩子因为这种事情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到后面却没能落得一个好的结局。

  还有一些更傻的,意外怀孕之后也想着生下来,年纪轻轻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靠父母救济,学也没有上完就生了孩子。

  到最后自己没有成长好,孩子也没教好,白白生出来受苦。

  唐初露虽然同情她们,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关肃倒是没有想到这层意思上去,只说:「看上去也的确也挺年轻的,到时候让护士过去调查一下,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嗯。」唐初露应了一声,觉得自己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关肃看着她,忽然多问了一句话,「要是那个孕妇的状况是最糟糕的那一种,医院接吗?」

  北城医院是属于半私立,除了处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常见疾病之外,更多的是以解决疑难杂症著名。

  有些非常棘手的病例,如果医院认为自己无可奈何,便会建议其转院,也就是说医院没法接,无能为力。

  这也是为了医院的名声着想。

  本来孕妇生产是再正常不过的案例,但因为这个稀有血型实在罕见,现在最新的统计数据,全国也就只有100多人拥有同样的血型,万一生产过程中出现意外,出现大出血或者其他失血情况,很有可能孕妇连同孩子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唐初露当然是明白关肃的顾虑,不过他作为一个实习助理,能够考虑到这么细致的事情,她这个做师傅的还是很欣慰的。

  「接肯定是要接的,我们北城中心医院已经是当地水平最高且价格相对合理的医院了,如果我们不接的话,孕妇也找不到别的地方生产了。」

  她喝了一口水,压下喉咙处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苦,「关肃,如果你立志要成为一名医生,且将来不打算转业的话,一定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是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医生,医生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职业,需要很强的信念支撑,我希望你以后不仅仅有精湛的医术,也能够有良好的医德,有时候不仅仅是只有拿起手术刀才能够救人,对病人的一点点人文关怀也有可能改变别人的一生。」

  唐初露在工作上并不是话多的人,一向雷厉风行,干脆果断,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关肃说那么多话,且与专业知识无关,只是讲自己的感触与经验。

  关肃听得很认真,清浅的眼眸不差任何一丝杂质,「我明白你的意思,唐医生,以后我会比你更出色。」

  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和波澜,但唐初露偏偏听出了他的郑重和决心,发自内心地笑了,「我很看好你……」

  「你们还要磨磨唧唧到什么时候呀?再不走的话,别说吃晚饭了,黄花菜都凉了!」

  一旁的蒋宝鸾忽然出声打断两个人,扬了扬手里的杂志,笑着对唐初露说道:「亲爱的,我这本都已经看完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几分钟就能完事的!」

  说完,她壮似无意地对着关肃的方向挑了挑眉,「不过,如果是这位小帅哥的话,当然是时间越长越好,几分钟的时长配不上你这张脸。」

  她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往关肃身上打量,带着一种明显的试探和兴趣。

  关肃明显不喜欢她这样调侃的语气,还有充满内涵的玩笑,脸上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将头撇到一边去,没有理她。

  唐初露这才想起来这女人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她一看她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小鲜肉就忍不住要撩拨人家。

  蒋宝鸾长得美艳,身材性.感火辣,性格又很大胆直接,男人缘很好,跟谁都能聊得来几句。

  大部分的男人看到这么一个大美女跟他们搭讪,高兴都还来不及,很少有像关肃这样不理不睬的。

  唐初露怕这两个人对彼此有什么芥蒂,笑着解释打圆场说:「你就别开玩笑了,人家关肃都还没毕业,还是个小孩子,你少逗人家!」

  说着,她又有些歉意地看向关肃,「不好意思,她是我好朋友,约好一起出门的,提前过来了,就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她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喜欢开玩笑,没什么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关肃微微颔首,又恢复到那副平淡无波的模样,「不会。」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子,「没什么事情交代的话,我先去其他科室看看。」

  「嗯,去吧。」唐初露对他如此认真求学的态度很满意,「也不要太累了,注意劳逸结合,你现在还很年轻,以后的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关肃是她带的第一个徒弟,她对他很满意,方方面面都不用人操心,学东西都很主动,做事情也一丝不苟,脑子活络,很是聪明。

  唯一一点就是有些太努力了,其他的实习生没过几天基本上就已经跟医院其他人打成了一片,他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

  整天除了看书,就是跟着其他经验丰富的医生观摩看病的过程,或者是跟唐初露请教一些疑难杂症,讨论手术方案。

  其实他的性子跟唐初露还挺像的,但唐初露就是吃了不会社交的亏,所以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几句。

  但这些都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作为一个医生,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技术和医德,其他都是次要。

  关肃起身准备离开,跟唐初露打了个招呼,刻意忽略了一旁的蒋宝鸾,视线没有一丝偏移地往门口走去。

  蒋宝鸾却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忽视,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他,焉坏地伸出一条细长的长腿,挡在了关肃面前。

  她的动作有些突然,要不是关肃反应快,看到之后连忙抬起了脚,差点就被她绊倒。

  他脸色一沉,有些阴鸷地看向他,脸上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

  蒋宝鸾却飞快地收回了腿,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在他说话之前先开口道:「抱歉啊小帅哥!腿太长了没地方放呢!」

  是她惯用的撒娇调情的声音,甜得一旁的唐初露都有些受不了。

  关肃收敛了自己的脸色,视线放在她那条刻意摆出来的细腿上,微微有些排斥地移开了目光。

  「那就好好收着,别挡路。」他并没有因为她是唐初露的朋友就给她面子,声音冷得不近人情。

  蒋宝鸾在他那里吃了憋,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得更妩媚了,「好正经啊你!姐姐就喜欢正经的,小帅哥,想跟姐姐谈爱吗?」

  过于直接的话语让关肃眉头一蹙,,下一秒便侧过头,冰冷的目光看向她,「请你自重。」

  蒋宝鸾嗤笑了一声,缓缓地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在一起,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个修炼千年的妖精。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姐姐也只是问了你一个问题,哪里不自重了?还是……」

  她顿了一下,拐了一个百转千回的语调,像羽毛在心里面挠痒一样,哂道:「小帅哥你自己想到了什么不自重的地方去?」

  「砰——」

  回答她的是一声干脆的关门声。

  关肃看都没再看她一眼,直接抬腿走了出去,步伐比平时不急不慢的频率快了不少。

  唐初露还是第一次看到关肃这么明显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还是强行压着自己怒火的那种。

  她忍不住对蒋宝鸾说:「你别逗得太过分了,他可不是你那些搔首弄姿的小鲜肉,纯情得狠,逗过头了会生气的。」

  蒋宝鸾笑着抓了抓自己那一头顺滑的金色大.波浪,翘了翘脚尖,漫不经心地说:「纯情好啊!我就喜欢纯情的男生,油腔滑调的还挑不起我的兴趣。」

  唐初露懒得说她,只干脆地警告她,「你别乱来,他可是我的实习生!毕业之前我得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蒋宝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起了身子,「什么叫人身安全?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会霸王硬上弓的人吗?」

  唐初露呵呵笑了两声,「难说。」

  毕竟蒋宝鸾这货的节操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底线,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关肃这样一板一眼的个性,经不起她几下折腾。

  蒋宝鸾一声冷哼,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有些正经地问她,「他满18岁了吧?」

  唐初露回想了一下关肃的个人资料,「差不多应该满了。」

  关肃头脑聪明,成绩优秀,跳过级,比同一届的实习生都要小几岁,其他人大概20岁差不多的样子,他好像刚成年。

  蒋宝鸾瞬间就松了口气,伸出胳膊勾住了唐初露的脖子,「那不就得了,反正都已经成年了,我还能拐了他不成?」

  「你跆拳道馆小鲜肉那么多,干嘛总盯着人家根正苗红的小少年不放?不要摧残祖国的花朵好吗?」唐初露笑骂着推了她几下,心里对她还是放心的。

  蒋宝鸾虽然玩得开,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只是有点享乐主义,是个前卫的不婚主义加丁克理念。

  只要关肃能够守住底线,蒋宝鸾也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到来强的。

  她向来主张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散,从来不对男人负责。

  同理,男人也不需要对她负责。

  但关肃是个纯粹的学霸,内向话少,保守沉默,喜欢的类型应该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清纯小白花,跟蒋宝鸾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依照唐初露对关肃的了解,这两人应该是没什么发展的可能的。

  两人提前了一点时间下班,蒋宝鸾去停车场取车,唐初露在门口等她。

  身后也有医生陆陆续续的下班,都跟她打了招呼,唐初露淡笑着应对,看到裴朔年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微微收敛了笑意,往旁边站了站。

  她的动作落在裴朔年眼里有种疏离的冷漠,男人心脏好像一下被抓紧,被蜜蜂蛰了一口一样的痛。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自然地伸手跟她打了个招呼,「露露,怎么还站在这里?」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只是简单的寒暄,唐初露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像对普通同事一样对他点了点头,「有点事,裴主任下班了就先走吧。」

  「还有时间,要不我送你吧?」裴朔年突然提议道。

  唐初露刚打算拒绝,面前突然晃过一个高大的影子,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有时间送露露,露露也没有时间让你送。」

  陆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一身笔挺的西装,周身的气场强大而凌厉,一双冷眸暼着裴朔年,语气森寒。

  「她的时间都是我的。」

  唐初露没有想到陆寒时竟然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嗯。」陆寒时应了一声,看着她时眼神柔和了不少,「早上路过卖云糕的那家店,看到他们贴了牌子说要回老家几个月,只营业到今天下午,我过来多买点回家备着,省得你到时候馋。」

  他手里面果然提了好几个牛皮纸袋,那家云糕店的生意很好,应该排了很久的队。

  唐初露的情绪瞬间就软了下来,没有想到他会把自己身上这么小的一件事也放在心上,对他笑了笑,「谢谢。」

  陆寒时点了点她的鼻子,「夫妻之间要说什么谢谢?」

  说完,他眼神落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瞬间变得有些冷漠逼仄。

  两个人视线相对,仿佛针尖对麦芒,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像是堵着一口气,隐隐地较劲着。

  「裴主任伤还没好?」

  陆寒时盯着他脸上的淤青,看了半晌,忽然有些讽刺地开口,「抱歉,考虑不周,那天下手太重了。」

  他说着客套的话,眼里面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只有浓浓的挑衅。

  裴朔年强撑出来的笑意有瞬间的僵硬,眼里面也透着一丝阴鸷,表情有些龟裂。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要笑不笑地看着陆寒时,「伤害只是一时的,可能现在不太舒服,但总有一天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你的拳头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他话里有话,有着明显的暗示。

  一想到之前他在办公室里面让自己和陆寒时离婚的话,还有他刚才似是而非的讽刺,唐初露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她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难道他还想破坏她的婚姻吗?

  她蹙紧了眉头,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男人给打断。

  「看来还是我下手太轻了,下次直接打死你比较好,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了。」

  陆寒时明显是嘲笑的口吻,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越发冰冷阴沉。

  只是只言片语,就让裴朔年想起了那天被他按在地上暴揍的羞辱,男人的自尊被挑衅,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陆寒时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这么回看着面前的男人,深空一样的眼眸好像能够隐藏他所有的心思。

  「你挺会开玩笑的,我听说你们结婚的房子是露露买的,连车都是开的露露爸爸的?」

  裴朔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气场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面散发出的那种上位者的从容不迫。

  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被陆寒时给比了下去,于是想用另外的话题来让面前的男人能够感到挫败。

  金钱的不足,永远都可以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羞辱。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见陆寒时一时间没有回答,裴朔年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你挺幸运的,没花一分钱也能有房有车,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舍不得让露露这么吃亏。」

  唐初露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话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行吗?是!寒时的工资是普普通通,但我作为他的妻子,积蓄足够,负责买车买房又怎么了?」

  裴朔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维护着陆寒时,脸色沉了沉,压低声音道:「露露,我只是为你好。」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的话,就请你赶快帮我把爸爸的那些股份给兑现。」

  唐初露平心静气地说:「我和陆寒时是夫妻,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共同财产,他跟我分享合法合理;但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些股份之前也都只是暂借给你东山再起用的,现在你都已经不需要了,也希望你能尽早还给我。」

  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毕竟你刚才也说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不会让我吃亏的。」

  裴朔年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唐初露竟然会帮着一个外人来拿话头堵他。

  之前他需要资金的时候,唐初露把手里的股份转给他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现在却这么跟他斤斤计较起来。

  裴朔年觉得有些讽刺,也知道不能够再拿这件事情逼唐初露就范了。

  他只是想借这个理由多跟她说几句话,但唐初露可能真的会把他想象成那种为了利益连脸都不要的人。

  「钱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好,然后转给你,但这笔钱只能写在你的名下,也只能够给你自己一个人用。」

  说到这里,他毫不掩饰地看向陆寒时,「我知道你和露露之间的经济水平相差很大,但一个男人,还是尽量不要去花女人的钱,你有那个时间大可以去奋斗自己的事业,而不是整天想着用一些五花八门的小心思来讨好另一半,就算结婚了,最好也还是不要整天黏在一起,给彼此一点空间,否则很容易失去新鲜感,也会让对方感到厌烦,你觉得呢?」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像一个专业的婚姻咨询师在好心为他们的婚姻提出建议。

  陆寒时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笑道:「看来裴主任都是靠着新鲜感经营一段感情的,所以才会觉得别人也都是这样,放心,我和露露跟你不一样,不会彼此厌烦。」

  唐初露听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吵着,一个头两个大。

  烦死了!

  怎么男人吵架也喜欢用软刀子的?话里带话地攻击别人!

  还不如之前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爽快干脆!这样一人一句的冷嘲热讽听得人头疼!

  「你们慢慢吵吧!我约了朋友逛街,就先走了。」

  她捂着耳朵,逃一般地跑下了台阶。

  剩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相看两厌,谁看谁都不顺眼,连忙跟在唐初露身后追了上去。

  裴朔年拉住她左边的胳膊,「露露,你工作了一天,最好不要疲劳驾驶,我开车送你回去。」

  陆寒时直接不由分说地推开他,将唐初露拉到自己身边,「不用了,我们刚好一起回家,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裴朔年一点也不肯放弃,又想去拉唐初露,但是被直接挡开。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陆寒时说:「行啊!我也可以送你们两个一起!露露说你工资低,之前一直都没买车,拿了驾照之后应该也没怎么开过吧?你的车技应该不怎么样,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送你们好了。」

  「抱歉,我开车时间挺长的,且技术也还不错,限量版的阿斯顿马丁我都开厌了,应付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斯顿马丁?」

  裴朔年嗤笑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你是在梦里开的吧?邵朗对你好一点,借车给你,你就脸大的认为那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了?」

  「……」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唐初露实在是忍无可忍。

  看到蒋宝鸾那辆熟悉的骚包的法拉利红色超跑从车库里面开了出来的时候,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你们继续吵吧!我谁的车都不坐,我跟宝儿一起!」唐初露连忙将两个人都甩开,上了蒋宝鸾的车。

  陆寒时:「……」

  裴朔年:「……」

  两个男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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