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四道诏书_社稷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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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四道诏书

  国库不能全空,必须留下一定数额的财物作为军饷、军资。齐国四境目前尚算太平无事,全赖四境戍边军人守卫。倘若一旦有战事发生,必须保证军饷、军资顺利送达,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退一步讲,即或将国库中剩余财物全数拿出赈济灾民,依然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嘉德宫中,褚灵宾坐在书案前,望着堆放在书案上的一卷卷御史表文,双眉紧锁。

  这时,陈兰端着一碗汤药,悄然走了过来,“娘娘,吃药了。”

  褚灵宾最近忧心于各地灾情,以致夜夜失眠,太医给她开了安神的汤药。

  从陈兰手中接过汤药,褚灵宾抬起眼皮不经意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两名宫女,心中一动,几口喝尽了碗里的药,随即亲自动笔,手书一道圣旨,命大长秋范融即刻清点阳城宫中宫人人数,年龄,尽快上报。

  圣旨写好,褚灵宾命人送往大长秋署。

  翌日下午,大长秋范融求见,褚灵宾将他宣了进来。范融将统计好的宫人数目呈给褚灵宾——阳城宫中,宫人共计六千九百四十二人。

  前一天的夜里,褚灵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今天见了大长秋呈上来的统计数字,当即命人按着她昨天夜里想好的策略草诏:阳城宫中的宫人凡年龄在十岁以下,二十二岁以上者,悉数放还,限十日内离宫。有家愿归家者,悉听尊便;无家可归者,可上报大长秋处,年十五岁以上者,由大长秋帮助她们寻觅良人出嫁,十五岁以下者,也由大长秋帮助她们寻找合适去处。离宫前发两月俸钱,逾期离宫者,罚没离宫俸钱,杖二十。

  历朝历代,宫人的吃穿用度是笔不小的开支,一年又一年,国库消耗在这些宫人身上的用度开支巨大。要说这些宫人有多大用处,无外端茶倒水、洒扫庭院,铺床展被,通传禀报。

  十日后,阳城宫各宫各殿各处总计放出宫人四千七百九十五人,女官不在放例,国库因此节省了一大笔开销。

  由着皇宫,褚灵宾联想到了宗室,于是,她又颁下了一道诏书:各宗室,无论王爷,公主,必须裁减府中奴婢,王爷家还要裁减妾室人数,限期同样是十日。按诏书规定,王爷、公主家的仆婢不得多于于六十人;王爷家的妾室不得多于四人。十日后进行抽查,超过数量者严惩不怠。

  如此,又为国库节省了一大笔开销。

  颁下第一道诏书的当日,褚灵宾颁下了第二道诏书:减膳。

  用减少每日膳食里的菜品、饭品、饮品、干鲜果品节省下来的钱,赈济灾民。不止是宫中的贵人们减,全宫上下,从宫人、内侍、宫中侍卫,到贵人,全部都减。

  每天,褚灵宾无时不刻不在思索,如何能省出变出钱来,赈济灾民。这期间,她按着礼仪规定,每日去萧子敬的梓宫前上香。

  这天,她将点燃的线香插进梓宫前摆放的纯金嵌宝香炉时,突然又产生了省钱的灵感。

  双手合十,褚灵宾眼望萧子敬高大的梓宫,对着梓宫里的萧子敬默默地说,“阿宣,是我,灵宾,我又来看你了。我们的大齐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现在每天都很累。以前,看着你作皇帝,只知道你辛苦,现在轮到我执掌大齐了,才知道,你当时比我想像的还要辛苦。”

  甫一回到嘉德宫,褚灵宾马上命人草诏,裁撤宫中制造金玉,象牙、犀角、宝石等奢侈品的工匠,同时裁撤制造锦绣、冰纨等高级织品的织工,禁止宫中各处制造奢侈用物。

  在各地呈递上来的表文中,褚灵宾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各地淫祠泛滥。

  所谓“淫祠”乃是指不正规的祠庙,多为民间私建。淫祠的规模有大有小,有的建筑精致,有的建筑粗糙。

  淫祠里供奉的神仙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供什么的都有。无论淫祠里供奉的是什么,供奉就要有香火,有供品,变要花钱。

  褚灵宾就此现象再下一诏:除《周礼》祀典中规定的祠庙,全国郡县立即拆毁所在郡县的淫祠,严禁迷信、妄信!

  如此,又可省下数量可观的钱财。

  连下四道诏书后,褚灵宾的心里依然沉甸甸的。

  遣散宫人、奴婢,裁撤制造奢华物用的工匠,罢除淫祠,只是节流,节流只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解,并非解决饥荒的长久之计。开源,才是正道。

  可是,这个“源”要怎么开从何处开她随手拿起了一卷《礼记》。

  褚灵宾从小爱读书,不拘流派,诸子百家的书都读。

  有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褚灵宾不求黄金屋,不求颜如玉,每当她感到悲伤、困惑,便向书中求取解决之道。这次,她希望能在书中找到开源之道。

  一字字,一句句,褚灵宾看得仔细认真,待看到《王制》篇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王制》篇里的一小段话,让她深有感触:“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天子想过舒心的日子,最起码,民间要有“九年之蓄”,这个“蓄”指的是存粮。民间有足够的存粮,天子和百姓才能高枕无忧。

  将这段话反反复复看了五六遍,褚灵宾觉得自己找到了开源之道,但又没完全找到。

  百姓存粮的先决条件是地能产粮,问题是齐国现有疆域里,耕田主要集中在黄淮流域,这里地少人多,经年闹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间或还要闹一闹虫灾。百姓想要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更别说积存余粮了。

  想要开源,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水旱灾害问题,一是耕田问题,尤其是耕田问题。

  第二天早朝,褚灵宾在朝堂之上,将自己的问题抛给了文武百官。

  “昔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百姓依然安居乐业,到了本朝,不过短短几年,民间竟然发生了人吃人的惨事,众卿有没有想过因为什么”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褚灵宾看着文武百官的反应,接着说,“《礼记王制》篇中说: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非其国也。尧、禹、汤时代的百姓之所以遭受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依然可以安居乐业,是因为他们手中存粮。我朝之所以发生人吃人的惨事,因为百姓手无存粮!”

  话音落下,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

  褚灵宾提高了声音,“卿等对此,有何良策”

  群臣又是一阵嗡嗡。

  左光禄大夫罗昭出班奏道,“启奏太后,微臣以为,若要百姓有粮可食,有粮可储,莫若将黄淮之地的百姓迁往江南。想那江南,土地肥沃,四季如春,极为利于稼穑生长。况江南地广人稀,不若黄淮流域人多地少,动辄水旱叠起,伤稼害农。若将黄淮之地百姓迁到江南,既可解决黄淮百姓无粮可食,无粮可储之忧,又可令江南地尽其用,更可以江南成为天下粮仓,惠及全国百姓。”

  褚灵宾不住点头,心中的忧虑减轻了大半,透过白纱帷,她问坐在丹墀右首的萧长茂,“摄政王以为此议可行否”

  罗昭上奏时,萧长茂听得认真,他认为罗昭的办法很好,听到褚灵宾征求他的意见,他不慌不忙将上半身转身褚灵宾,拱手道,“臣以为左光禄大夫之计甚好,既可省却南粮北运所耗时间、费用,又可使江南地尽其用,更可使人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一举多得。”

  听到萧长茂也赞成罗昭的办法,褚灵宾心里更有底了,“卿之所见,甚和朕心,不知其他人等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无人应答,萧长茂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文武百官,站起身来,面对褚灵宾大声道,“微臣赞成左光禄大夫的提议。”

  眼见萧长茂带头表了态,文武百官心知萧长茂这是让他们跟着表态,于是众人纷纷发声,“臣等赞成左光禄大夫的提议。”

  褚灵宾向萧长茂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既然众卿都认为罗卿的提议甚好,那朕就下诏开发江南。”

  “太后圣明!”文武百官齐声称颂。

  下了朝,褚灵宾留下萧长茂和大司农。在两仪殿中,三个人仔仔细细将移民和开发江南的事情细细商量,讨论,直到深夜。

  商议完毕,萧长茂和大司农自去宫中值宿的宿舍歇息。

  因为解决了一件关乎民生的大事,褚灵宾非常兴奋,虽已深夜,却依然毫无倦意。从两仪殿出来,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她的心中忽然一动,陆澄这会儿不知在干吗,是在睡觉,还是依然披甲守护着她……和她的孩子。

  与此同时,一身戎装的陆澄骑着坐骑带着一队护军,来到一座宫门处,下了马,视察了此处的守卫情况,又重新上马带着护军,向下一处宫门驰去。

  他答应过萧子敬,要守护好褚灵宾和她的孩子,即便萧子敬不托付他,他也会如此。

  上马前,陆澄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天上星光点点,万簌俱寂无声。阿珊,你睡了吗安心地睡吧,我在。

  翌日,褚灵宾颁下一道诏书,将移民和开发江南一事,交给大司农主理,黄淮一带的地方官吏协同大司农办理此事。

  萧尚去西域前,曾经拜托何玉容照看他的母亲,嘴上没答应萧尚,不过萧尚走后,何玉容雷打不动,每半月去看望萧尚母亲一次。

  每次见了面,她不提萧尚,萧尚的母亲也不提萧尚,二人极有默契地回避着萧尚的名字。

  何玉容给萧尚的母亲送她亲手做的胭脂水粉,萧尚的母亲送何玉容临川王府的精美点心,让她回家送给“褚太夫人和陆大人”。

  何玉容怕萧尚的母亲感到别扭,特地认了萧尚的母亲作义母。萧尚的母亲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一个人的时候,萧尚的母亲坐在萧尚的睡榻上,环顾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萧尚的枕头上。

  “药王,阿母知道,定是你临走前嘱咐她来看阿母。你快点回来吧,阿母知道你还活着,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只要她的夫君愿意给她放妻书,你若想娶她,都随你的意。”

  这天,何玉容又去临川王府看望萧尚的母亲。二人坐在客室里,何玉容给萧尚的母亲搽抹着一款她新制成的面脂,这款面脂可以增白肤色但又不显突兀,香气清雅怡人。

  这时,一名家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妃,信!”他向萧尚的母亲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萧尚的母亲和何玉容齐齐被家奴吓了一跳,萧尚的母亲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忘了规矩了吗”

  家奴顾不得主母的不悦,呼呼地喘着粗气,走上前来,“王爷、王爷来信了!”

  闻听此言,房中的两个女人,一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另一个的心脏嗵嗵地跳了起来。

  “你说谁来信了”萧尚的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家奴十七八岁大小,年纪和萧尚差不多,“是咱们临川王府的王爷,您的儿子来信了。”

  萧尚母亲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她的手和嘴唇跟着一起打起了哆嗦,“快、快把信给我。”她急不可待地向家奴伸出了手。

  家奴将信递给萧尚的母亲。因为太过激动,萧尚的母亲手抖得撕不开信封。

  何玉容稳了稳心跳,“我来,”说着,她从萧尚母亲的手里拿过信封,一点点小心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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