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违心应允_社稷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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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违心应允

  陆澄的这句话,惊呆了褚灵宾,惊呆了萧子敬,更是惊呆了何玉容。她没想到自己眼看着就要被拆穿的时候,陆澄突然改变态度要娶自己。

  “陆澄”褚灵宾皱着眉毛,以目光质问。

  陆澄镇定地对萧子敬说,“微臣可否请陛下带着何小姐暂时回避,微臣有几句话想对褚贵嫔说。”

  萧子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朕的面说”

  陆澄表情淡然,“那还请陛下宣一名老嬷嬷来吧。”

  萧子敬一口气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立时板起脸面孔痛斥陆澄几句,然而终是含怒带怨地妥协了,“好吧,朕和何小姐暂时回避,你长话短说。”

  最后“长话短说”几个字,让萧子敬刻意加重了字音。

  陆澄不语。

  萧子敬没好气地看了何玉容一眼,“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何玉容看了看陆澄,又看了看褚灵宾,这二位谁都不看她。她不情不愿地跟在萧子敬身后,走出了小殿。

  殿门关上,殿中只剩了褚灵宾和陆澄。

  “陆澄,你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不让老嬷嬷来验难道你真对她做了什么”褚灵宾在殿门合闭的下一刻,迫不急待地问。

  陆澄深深地看着褚灵宾,“我什么也没做。”

  “那你为什么不让老嬷嬷来验。”

  陆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阿珊,女子最重自己的清誉对吧”

  褚灵宾做了个深呼吸,“大部分女子是。”

  陆澄悠悠说出自己最终答应迎娶何玉容的原因,“如果你找人来验她的身体,证实她在撒谎,她还是完璧之身,这件事被传扬出去,她会被人耻笑。笑她身为太傅之女,竟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廉耻,宣称自己被那男人污了清白,想以此赖上那男人,让男人娶她,而男人终不娶她。她是个抛头露面的女子,到时,你让她如何面对街市上的人,如何面对去她店里的那些主顾。何太傅今后又要如何面对亲眷,同僚”陆澄垂下眼,“你不叫验身嬷嬷,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验身嬷嬷来了,她多半真活不成了。”

  到了这会儿,褚灵宾总算明白了陆澄的苦衷,“你真要把一生搭进去”她忘记了自己就在不久前,还曾劝陆澄迎娶何玉容。

  闻言,陆澄从鼻中喷出一声轻笑,“也未必是一生。过几年她腻了,许就放过我了。”

  听了他这话,褚灵宾百感交集,“陆澄,如果当年你没遇见我,也许你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遇见她,也许陆澄现在在哪里当着贩夫走卒,家丁家奴。或许平凡,或许贫贱,可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褚灵宾的话让陆澄沉默了好一会儿,末了,他对褚灵宾淡然一笑,“贵嫔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微臣想一个人静静。”

  褚灵宾深深地看着陆澄,万语千言不能说,说了也时过境迁,于事无补。最后,她将双手放在一侧的腰间,双膝轻屈,头颅微垂,给陆澄施了一个万福礼,“多保重。”

  宫院深深,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也或许,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陆澄回了褚灵宾一个长揖礼,“慢走。”

  褚灵宾没有再称陆澄为“夫君”,陆澄也没有再称褚灵宾为“娘子”,他们将对彼此的深情藏于心底,勿需言明,她知他心意,他亦然。

  鉴于陆澄答应了婚事,萧子敬没理由,而且也不想再关陆澄。如果不是需要陆澄□□守土,他希望陆澄走得远远的,走到天边才好,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最重要的是,再也别出现在褚灵宾面前。

  他知道自己心眼小,但他做不到真正的大度,不过碍于帝王的身份和脸面,强装大度而已。

  陆澄平安地到了褚府。

  听说陆澄回来了,张氏夫人连忙去陆澄居住的小院看他。平常陆澄在府里,她心里就像有块定心石,压得她的心沉甸甸的,无比安稳。陆澄出征时,她像丈夫儿女出征时一样,吃不香睡不着。陆澄被萧子敬羁压这几天,她因为着急上火,口腔都破溃了,疼得每天只能吃少许稀粥。

  握着陆澄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张氏夫人的眼里泛起了泪光,“这几天,你受苦了。”

  陆澄十分愧疚,“让夫人为陆澄操心了,”稍顿,他对张氏夫人说,“陆澄想求夫人两件事。”

  “你说。”张氏夫人示意陆澄落座,她自己坐到了陆澄对面。

  “夫人想必也听说了,陛下之所以将我羁压在宫中,是因为我不想娶何太傅家的小姐。后来我也明白了,以我的出身和资质,能娶到何家小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到时去何家下三书,我想请夫人帮我求求您的兄长张大人,请他代替我的家人,去何家下礼。”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张氏夫人痛快答应,“另外一件事呢”

  陆澄大概是想到了亲生母亲,眼圈泛红,“到时候娶何小姐过门,需拜高堂。我想请夫人代替我爹我娘,坐在主位,接受我和何小姐的叩拜。”

  张氏夫人看着陆澄泛红的眼圈,回想起这些年陆澄在褚家的一幕幕,眼睛也红了,“陆澄啊,不瞒你说,在我心里,你跟褚朗,褚浩,还有阿珊是一样的。不然,我也不会在大公子走后,让你住他的院子,也不会把他的金鞭给你用。”她露出一点悲伤的笑容,“放心吧,这两件事,我全都答应你。”

  说到这儿,张氏夫人略微停顿,“陆澄,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想要求你,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夫人请讲,陆澄若能办到,无不应从。”

  张氏夫人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我想让你做我的义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陆澄愣住了,没想到张氏夫人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不愿意”张氏夫人轻声问。

  陆澄回过神来,连忙答道,“不是不愿意,是陆澄不敢高攀。”

  张氏夫人感慨地叹了口气,“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说起来,以后我还要仰仗你给我养老送终呢。”她想起了两个战死的儿子。

  眼见张氏夫人露出悲戚之色,陆澄起身,“恭敬不如从命,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罢,他双手举过头顶,屈膝跪倒在张氏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张氏夫人叩了三个头。

  三个头叩完,张氏夫人将陆澄搀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玉容以清誉作赌,逼迫陆澄娶她的事,很快传进了何府,也传进了临川王府。

  听闻女儿如此狂放,何太傅气得抖着手指点指何玉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他猛然反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何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饶是气得七窍生烟,他也舍不得动女儿一根手指。

  对于何太傅的暴怒,何玉容不以为意,没事人一般带着一名侍女,两名家奴去了天香坊。这些日子为了陆澄的事,她都没怎么过问天香坊的生意。

  来到天香坊,何玉容先是查了一会儿账,随后盘点了一下各种货品的存货量,当她正打算跟乔大说说她成亲这几日店里的安排,萧尚来了。

  “来了”不像以往见着萧尚就不耐烦,因为心情愉悦,何玉容这时看萧尚,也不那么烦人了。

  常年嬉皮笑脸没正形的萧尚,此刻一反常态,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们小姐说。”萧尚扫了一眼乔大。

  乔大不敢得罪萧尚,但也没有马上离开,以眼请示何玉容。何玉容和气地对乔大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会儿再跟你说。”

  乔大知趣地走了。

  扭着头看着乔大出了房,并且带上了房门,下一刻,萧尚转回头,一把握住何玉容的胳膊,“何玉容,你知不知道女人的清誉比女人的命还重要!你疯了值得吗”他痛心痴首地质问何玉容。

  “你也听说了”何玉容呵然轻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回答我,值得吗他就那么好!”萧尚的心像被一头猛兽咬掉了一大块,痛不可抑。

  何玉容直视萧尚,表情语气皆淡然,“如果得不到我喜欢的人,我要清誉干什么如果能得我喜欢的人,失了清誉又如何”

  “你简直不可理喻!”萧尚气得连摇头带叹气,中间还翻了个白眼,“就算你得到他的人,你也得不到他的心,你明不明白!他不喜欢你!喜欢你,他就不会抗旨不接了!“

  何玉容不为所动,“他只是现在还不喜欢我。等我跟他成了亲,天长日久,我不相信他看不到我的好。”

  “看得到你的好,和会喜欢上你是两回事!”萧尚简直要咆哮了。

  不知怎么,何玉容今天特别有耐心,特别的心平气和,萧尚跟她喊,她一点没动气。

  “萧尚,”她怜悯地看着萧尚,“我知道你喜欢我,想让我嫁给你。可是我很快就要嫁作人妇了,你死心吧,再去找个姑娘喜欢。凭你的容貌和家世,一定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好的姑娘。”

  萧尚绝望地看着何玉容,松开了握住何玉容的手,不住摇头向后退去,“何玉容,你没长心。”

  何玉容看着面容痛苦的萧尚,冷静地反驳他,“错,我有心,只是我的心不在你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何玉容和陆澄的婚事,按部就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张氏夫人的兄长,兰台令张秀之代表陆澄的家长去何家下了“三书”;张氏夫人找来一个能说会道的媒婆,跟家张大人,去何家共同完成了“六礼”。

  一个月后的初八日,据阳城通天观的道长掐算,是黄道吉日。这一天,陆澄命人驾着头挂大红绸花的青牛车,将何玉容娶进了褚府。

  原本,何太傅想让陆澄另买座宅子,如果陆澄拿不出钱,他可以出这笔钱,但陆澄不肯,何玉容自然是听陆澄的。

  何玉容对何太傅说,人多住起来热闹,再说,住在褚府,陆澄上朝和出征的时候,她可以去找褚夫人说话,聊天。若是自己单住一府,陆澄不在府里时,自己怪孤单寂寞的。

  为此,私下里,何太傅不止一次跟夫人和妾室吐槽何玉容女大不中留。

  陆澄、何玉容成亲当日,褚府张灯结彩,里里外外喜气洋洋,张氏夫人也难得地露出了发自内心地笑容。这个家太久没有欢声笑语,太久过于压抑悲伤了。

  陆澄和何玉容在司仪的摆布下,一拜天地,二拜张氏夫人,三拜彼此。礼成后,何玉容由丫环婆子搀扶着送入洞房,陆澄留在前院陪着宾客们饮酒、聊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何玉容在洞房里由不着急,变得有点着急,由有点着急变成了非常着急,最后,她命人去前院找陆澄回房。到最后,去找陆澄的人没回来,而她实在挨不过去,合身倒在睡榻上,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轻柔地呼唤,“少夫人,醒醒,醒醒。”

  何玉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清秀的侍女,“嗯”她还没醒透。

  “少夫人,少爷在外面等着你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何玉容眨了眨眼睛,猛然意识到是了,自己昨天成亲了,是陆澄的娘子了,今天是她作新妇的第一天,得给婆婆请安。虽然不是亲婆婆,可毕竟是这个府里真正的主人,是这府里的长辈。

  一个鲤鱼打挺,何玉容从睡榻上坐起来,伸脚下地,弯腰穿鞋,侍女蹲下身体,帮她穿另外一只。穿好了鞋,站到地上,何玉容问侍女,“我头发乱不乱”

  “不乱。”

  “我的妆花没花”

  “有点儿花了。”

  闻听此言,何玉容四处张望,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妆台,她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妆台前,对着妆台上的镜子,扭着脖子左照右照。

  妆台上除了镜子,还摆了套九子漆奁。何玉容打开九子漆奁,从其中取出胭脂、水粉、眉笔,飞快地在脸上扑扑点点,勾勾描描。

  忽然,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脸问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月奴。”

  “月奴,少爷昨天夜里回房休息了吗”何玉容问道。

  月奴不敢撒谎,“回少夫人的话,少爷昨晚没回房。”

  “一次也没回来过”

  月奴小心翼翼道,“是,一次也没回来过。”

  何玉容面色黯然,不觉放下了手中的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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