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_表姑娘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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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

  童安那位旧主家,在得知自家那些积年老掌柜做的事情之后,自然是愤怒的。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生意都在那些老掌柜手里握着,自己一时痛快处罚狠了,这些人集体不干了,自己说不得连现在的那些进项都保不住。

  加上那些听到风声的老掌柜,一个个的也是人精,谋算着将亏空补上,又是好一番哭求,这才保住了差事。

  只是童安,就被旧主家给丢了出去,给这些因为破财心情不好的掌柜们当出气筒。

  徐德音秀眉微微一蹙,最后也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童安当时若是行事能小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在惹了众怒的情况下,如何还能保存自己?

  徐德音想着,心中却是更恨。

  这人明明得了自家父亲的恩惠,在他那样的处境之时,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这个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德音嗤笑道:“还真没想到,这位童掌柜,还有如此忠心的时候。”

  心井很明白自家姑娘的感受,想到这位童掌柜之前的主家,轻声道:“说不得这位童掌柜,从头至尾就只对一个主家忠心呢?”

  心井见徐德音眼里露出一丝了然,弯弯唇道:“这童掌柜早先可是平南侯府的人呢,后来给平南侯府的大姑奶奶,老夫人唯一的嫡亲闺女当了陪房。真不知道,平南侯府怎么会将这么能耐的人给自家姑奶奶当了陪房。”

  徐德音嗤笑一声。童安能以外来者的身份,混到负责西北粮食生意掌柜的份上,能耐定然是不小的。

  而看现在平南侯府之中,能有这个本事的人有几个?

  若是将这个人留在平南侯府,这人靠着平南侯府,说不得还能将平南侯府的产业发展到什么境地呢。

  徐德音抿唇:“我记得,这位童掌柜传言中还有几分文人的风骨?”

  徐德音细细地想着,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记忆里翻出这么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心井将自己先前用小楷细细誊写的童安掌柜的事情递给自家姑娘:“说来也是,平南侯府满府的武将,这几代才出了几个读书人。没成想,文人风骨最浓的,反而是他们家的这个掌柜。”

  心井见自家姑娘秀眉轻轻拧在一起,便也不多说什么。自家姑娘也不是任人随意糊弄的傻子,自己提醒这么多,自家姑娘定然能够有所感触。

  至于别人会生出什么样的疑虑来,关她心井什么事情?

  心井列出来的东西简明扼要,几乎将童安的事情都列了出来。徐德音从头看到尾,加上在心中细细琢磨的时间,也没花上多久。

  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徐德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淡的轻笑来。

  “既然童安掌柜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利益,只一心为主,那他从咱们徐家得到的东西,就半点不留给他吧。”徐德音淡淡地说出自己思虑已经很久的结果。

  之前徐德音就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说出来,也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

  徐德音知道,徐家掌柜是需要警告的,只是她也不能给外人留下一个徐家人刻薄寡恩的印象。

  看看,徐家对于背叛自己家的人,只是收回了这个人在徐家所得到的一切罢了,最多,加上一个这个人对徐家的所作所为,让这个人以后不会轻易被人信服而已。

  心井心里微微发寒,可是想到童掌柜做出来的事情,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快意。

  “童掌柜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自然应当让更多人知晓。”心井正色道。

  徐德音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反而提起了自己的姨母裴瑛娘。

  “听说我那位好姨母在西北的生意还算不错?”徐德音想着徐家在西北那边的退让,心里就是一阵冷笑。

  徐德音现在总算是明白,自己那位侯府出身的姨母,怎么会将自己的嫁妆经营得风生水起。

  以前没接手徐家产业的时候,徐德音就感觉自己那位好姨母手上的生意怎么有些熟悉。现在细细想来,那不就是几乎照着徐家生意的样子来做的吗?

  加上裴瑛娘在官场上的那些关系,和徐家的有意避让,自己这位好姨母的生意,难做了才叫奇怪呢。

  徐德音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后道:“回头让竹柳细细算一算因为童安,咱们损失了多少。”

  心井在身前微微扣起的双手一紧,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损失让竹柳来算,一文的损失也能算出个百八十文来,还让人说不出道理。只是自家姑娘对童掌柜的处罚,一看就是要轻轻放过,显示徐家仁慈的意思。

  这会儿将这些账目再细细算清楚,难不成还是想谁赔?

  徐德音见心井神色,慢悠悠道:“童掌柜的事情我们不追究,可是我们徐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大姨母占了徐家多少便宜,总是要还回来的。”

  心井嘴角微微一抽,好吧,自家姑娘这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

  没等心井想太远,徐德音幽幽道:“眼见着咱们就能回平南侯府过几天好日子,只是,这好日子可能过不了几天了。你记得跟咱们的大掌柜说一声,好歹在京城给他家姑娘寻一个落脚的地方。”

  心井无奈。好吧,这是连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自己又何必再多想?

  也不知道,从姨奶奶那边坑回来的银子,够不够给自家姑娘置办一个合适的宅院?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局,心井也只能照着自家姑娘的意思照办。

  等心井离开,徐德音脸上轻松自若的神色渐渐消失。

  徐德音看着童安的名字,想得却是这个掌柜跟着京城三四两位皇子之间的联系。

  到底是自己的姨母跟这两位皇子中的哪一位搭上线,还是这位童安掌柜,本来就是这两位皇子中谁的人?

  徐德音想着,越想越觉得脑中一团浆糊,怎么都抽不出一根线头来。

  徐德音越想,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多,最后也只能有些无奈地暂时放弃自己那些猜测,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徐德音轻轻抿唇,在宣纸上写下三四两个字,慢慢地添上童,最后神色郑重地加上裴和一二几个字。

  看着雪白宣纸上的几个字,徐德音指尖轻轻地将几个字关联起来,可是最后还是没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暂时无奈地放弃。

  自己手上的消息还是太少了。只是就查到的这些来看,徐德音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如果,父亲的死真的和皇家人有关,自己又该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跟外族勾结祸害大燕的百姓吧?

  徐德音微微摇头。不行,自己一定不能那么做。那样即便自己帮父亲报了仇,将来去了地府也是不敢去见父亲的。

  可是,自己若是私底下去刺杀,依靠徐家产业而活着的那些人又会不会受到牵连?

  徐德音脑海中千回百转的想法,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暂时都还不知道。

  只玉枕看自家姑娘晚饭都用得不香了,难免狠狠瞪了一眼心井。真不知道心井给姑娘说了什么,这才多大一会儿?自家姑娘就连吃饭都不香了。

  徐德音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两个丫鬟的你来我往,心里更加酸涩。

  徐德音还记得,当年自己身边这几个丫鬟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来到自己身边。那时候,几个小姑娘的年纪都不算大却吃尽苦头,只吃着白粥,都好像吃到无上美味的惊喜。

  这样的一群人,自己如何能任性地让他们失去生活的根基,或者是不知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沉默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心井看着自家姑娘的神色,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

  之前的事情查出来之后,心井就觉得自家姑娘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现在再看,自家姑娘刚刚痛快地报过一场仇,心情怎么也不会这么沮丧才对。除非,自家姑娘也看出来,那个童安的不对劲之处。

  心井心中担忧,却也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承受着旁边玉枕时不时瞪过来的眼神。

  姑娘心中的那些想法,哪里是她们这些小丫鬟能猜测到的?

  徐德音的异常只维持了不过半天的时间。

  等到第二天,徐德音听到心井回的结果,就吩咐自己身边的人,随时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府。

  之前自己没有回府的意思时,平南侯府跟来的那些下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这几天,平南侯府那些下人总在自己身边试探。

  徐德音知道,这大概就是平南侯府那边的意思,想让自己尽快回去呢。

  徐德音抿唇,努力清空自己脑中那些郁愤的情绪。

  自己是要去将这些日子抄写的经文烧给父亲的。怎么能将这些不好的情绪带给父亲?

  徐德音平复好心情,稳稳地一步步往给父亲点着长明灯的大殿而去,手中是这些日子抄写的经文。

  叶怀站在走廊转角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德音的动作。

  华清想到自家公子这边收到的消息,看向对面徐姑娘的眼神中,也透出一分钦佩。

  华清知道,像是童安那样几乎是在自己救命恩人背后捅了一刀的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可是在看到童安的下场的时候,华清的后背,还是不由得冒出一颗颗冷汗。

  若是童安背后没有人,那童安的将来,就算是毁了。就是童安背后有人,谁知道童安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因为徐姑娘的所作所为,在心里也觉得童安有些不可信?

  华清努力压下心里的那些寒意,跟自家公子道:“公子,咱们再不下山,您难不成要穿着身上的这一身去参加二皇子的诗会?”

  叶怀眉头皱了皱,转身往离开报恩寺的方向而去。

  叶怀如今都有些看不清楚了,二皇子那对自己的执着是从哪里来的?明明之前好像都有些放弃了,可是自打今上来了一趟报恩寺,二皇子那颗热情已经渐渐消退的心,竟然又火热起来。

  叶怀也有些难以消受。

  叶怀心中再不高兴,还是得下山去看看,这位二皇子又闹起什么幺蛾子来了。

  徐德音将这些日子抄写的经文烧完,再回到厢房这边的时候,行礼都已经收拾好了。

  徐德音抿唇,这回平南侯府这些下人倒是勤快。

  若不是平南侯府那边催得有些厉害,徐德音还真想等到年底的时候,平南侯大公子裴永嘉未婚妻齐氏进门之后再回去。

  自家那位大舅妈说不定也希望那样,只是,若是真让自己在报恩寺小住那么久,京城里关于平南侯府的不好流言,很快就能传满整个京城。

  万氏可丢不起那个人。

  “姑娘,先用些糕点填填肚子,路上咱们不好停歇。”玉枕见自家姑娘回来,连忙道。

  报恩寺虽然在京郊,可也要坐好几个时辰的马车。毕竟,这只是回府,总不能跟后面有贼人似的,让马车跑出千里奔袭的速度来。

  徐德音微微颔首:“你们几个也别顾着我。”

  玉枕笑盈盈道:“姑娘放心,知道您心疼我们,我们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就连平南侯府跟来的那几个粗使婆子,奴婢也让人给他们端了茶点。”

  玉枕可不能让自家姑娘被平南侯府那些一个比一个嘴碎的下人念叨。

  徐德音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徐德音先前本来就才用了朝食,看着玉枕拿来的点心,只吃了几块,又喝了半盏甜汤,就已经又饱了。

  这时候,马车行李也已经准备好。

  玉枕将点心茶水收拾好,这才与自家姑娘一道,上了外面的马车。

  心井先前听了百慧在自己耳边念叨叶怀的事情,便也让人留意了几分。

  左右马车上无事,心井试探着道:“姑娘,奴婢先前听说,叶公子倒是比咱们先走一步。”

  至于一同在报恩寺的那位文家表少爷,因为之前的事情,在心井有心阻拦,和报恩寺的小沙弥义愤填膺的帮助下,这会儿估计还没猜到自家姑娘已经回府了呢。

  徐德音微微扬眉,倒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会说起叶怀的事情。

  徐德音倒是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如常地道:“叶公子与咱们相遇,只是偶遇罢了。不需要多想。”

  百慧有些耿耿于怀道:“姑娘,奴婢觉得叶怀公子有些熟悉。”

  徐德音扶额。

  以前百慧没遇到过叶怀,徐德音也没发现,百慧竟然这么能念叨。

  “百慧,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只是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想不到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叶公子呀。”徐德音看着百慧难得露出忿忿的模样,安慰道,“等回去你慢慢想,等什么时候想到在哪里见过叶公子,你再告诉我如何?”

  百慧看自家姑娘那好似安慰小姑娘的模样,心里虽然郁闷,可是也只能无奈接受自家姑娘的提议。

  百慧想着,自己最熟悉的也就香料,等回去,自己将手里那些个香料摆弄摆弄,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徐德音见百慧安静下来,这才对心井道:“咱们今儿回平南侯府的事情,可有跟府中说起?”

  心井点头。

  这当然是要提前说的。不提前说明,自家姑娘回去之后,住在哪里?

  因此,心井不仅让人给平南侯府的主子报信了,还让传信的人专门给冯姑姑说了。心井能想到,自家姑娘回府之后,只要不去宁安堂那边给老夫人请安,一定能及时用上热乎乎的饭食。

  徐德音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徐德音可不是那种不规矩的。出门要跟府里请示,回去的时候,自然也要提前跟人说个清楚明白才好。

  然而,规矩的徐德音,差点将这会儿还在报恩寺的文家表哥给逼疯。

  胡巧翠看着平南侯府这边传来的消息,看着沮丧的自家二公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自家夫人那边虽然还有其他安排,可是眼前这位二公子,也太无能了吧?明明自己都已经打听好了表姑娘出门的时间,这位几十天的时间,竟然连徐家姑娘的面也没见着。

  文开诃抿唇,语气有些淡淡地道:“大概我跟徐家表妹无缘吧。”

  胡巧翠几乎被眼前的二公子给气了个仰倒,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场,眼前这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想配合自己?

  胡巧翠看眼前这位的做派,这会儿只能在心中庆幸,庆幸自家夫人没把一切希望都押在眼前这位不靠谱的主身上。

  眼见着这位有退缩的意思,胡巧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二公子您可要想清楚。”

  文开诃心中一堵,唇一抿,不再说话。这事情是他能做主的吗?文开诃想到自己倒霉的运气,也是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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